第六百九十章:祖孙夜相见(1 / 2)
李豫气咻咻的冲出了太极宫,一路打马急往神武军帅堂奔去,谁知道了辕门外却被拦下,心中登时不爽到了极点,但军中事连皇帝都要按照规矩来,何况他仅仅是个广平王呢,便耐着性子道:
“我乃广平王,有急务求见秦大夫!”
辕门的军卒还算客气,直接告诉他:
“今日中军开始为期三日的应急演练,任何非军中之人不得入内,营中之人同样也不可轻易踏出一步,轻广平王三日后再来!”
李豫真的是急坏了,明日五十多条人命就要被杀,宦官们虽有罪,但谁都知道这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真正有罪的人不能得到惩罚,却要无辜者赔上性命,难道这就朗朗乾坤的大唐盛世所有应的世道吗?
“确是急务,实在耽搁不得,三日后就来不及了……”
李豫神色急切,以至于脸都变了形,但他得到的回应只是厚重的辕门重重合上。
这次宦官事件的大致情况他也都了解的七七八八,巡城校尉张淦的嘴虽然硬,但他手下人却并非都能熬过酷刑,不少人已经招认。就在刚刚来此的路上,招认的供词被送到了他的手上,此事背后果有李辅国的影子。
最初李豫并没有把此事归咎到李辅国的头上,但现在几乎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此人,登时如眼前朦胧之纱挑开,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李辅国……”
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李豫咬牙切齿,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李辅国现如今是天子驾前的第一红人,他忽然就明白了,父皇今日因何举棋不定,原来答案竟是在顾及着这个阉人。
他自问没有能力在父皇面前扳倒此人,而现在连一向嫉恶如仇的秦大夫都适时的搞起了劳什子演练,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这长安城内,朝廷之上,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驱使着所有的人,就连强悍如秦晋此等人都不得不低头。
“难道还有比安禄山叛贼,那些吃人恶魔更可怕的人吗?”
“殿下安知没有?这普天之下最恶毒凶狠的敌人永远不在你的对立面,而是时时刻刻盘踞在你的身边,不知何时就会冲出来,狠狠的咬上一口,轻则鲜血淋漓,重责立即毙命!”
“先生莫要吓我!”
李豫退了两步,瞅着面色阴郁的李泌,甚至都忘了指出他言语称呼的逾制。李豫现在仅仅是广平王,而殿下是用来称呼皇后以及皇太子的,若被有心人听去没准又要大做文章。但李豫这个人向来不爱循规蹈矩,李豫虽然对他颇为敬重,但也是因为此并不甚亲近。
今日,他也是实在被逼的没有办法,才来找到这个足智多谋的先生,讨个主意。哪曾想到,李泌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一句话就点出了骇人的结论,之所以连秦晋都极度低调,就是因为他也怕,怕这无人可以不怕的敌人。
可这个敌人究竟是谁呢?如果当真有如此可怕的敌人隐藏在朝廷中枢,将之揪出来绳之以法,岂非就天下太平了?
当他把这种想法说出来以后,李泌有些癫狂的大笑起来。
“殿下啊,殿下,你何时才能成长起来啊?朝局如此惊骇险恶,若没了当今天子的庇护,你又该何去何从……”
李豫突然发现,李泌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除了忧虑以外,竟还多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诚如李泌所言,李豫一直在其父李亨的庇护下成长至今,太上皇在位时的所有动荡朝局对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而在他的成长经历中,身边也更多是惊叹和溢美之词。
尤其是长安守城之战,李豫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不论在民营中,还是团结兵里都拿得起放得下,更于战后亲掌左卫军,成为天子控制京师长安的重要臂膀。然而此时此刻,李泌对他的评价反而降低了,这难道不是吹毛求疵吗?
说实话,李豫的心中是不服气的,得不到李泌的认可,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斗志。
“殿下慢走,李泌还有一言忠告!”
李泌急促的脚步随着李泌的声音停住了,只听李泌的声音忽而变得低沉、缓慢。
“为朝廷计,为江山社稷计,李泌奉劝殿下,莫要掺合在这次风玻璃,闭门谢客,独善其身才是根本!”
听了李泌的忠告,李豫反而笑了,转过头来,一字一顿的说道:
“李豫本以为先生是个急公好义的大贤,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与那些争权夺利,蝇营狗苟之辈还有甚的区别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也难怪李豫难过,李泌于他幼年时就与其父李亨亦师亦友,在其成长的过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现在大贤砥柱骤的形象而崩塌,霎时就使他有些无所适从。
李泌也不恼怒,仍旧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他。
“难道秦晋也是蝇营狗苟的鼠辈吗?他为什么不站出来,和你一同伸张公义呢?几十个阉人而已,如果以死及是个阉人为代价,换来朝局风波的平息,又有什么可惜的呢?‘为君者不可小仁,而大仁却是不仁’,这些话你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