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牲口进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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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子荣却是直接想岔了，以为关子玉是想起自己当初被卖的时候，心里难过了，所以开口说道。
“子玉，你别怕，这一次是我们买人回来，不是家人再次把你给卖了！”关子荣关切的看着关子玉，真诚的宽慰关子玉那颗‘受伤’的心！
关子玉顿觉无力吐糟，她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好伐？
可是她该怎么和自己的姐姐说？难道要说自己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她，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大元朝买卖人口明明是合法的！
算了，这事情还是让她独自烦恼的好！
一听说家里要买人，一家人都兴奋了，除了关子玉心底闷闷不乐之外，苏清玄、关子健和关子豪更是请了一天的假！
家里要买官奴回来，这表示着三房真正的腾空！
关三龙亲自赶着马车，马车里还有好些个旧的棉衣棉裤棉鞋，从大人到小孩儿的都有，这些都是三房人以前的衣服，被方氏母女三人给洗的干干净净的现在倒是能排上用场了！
平日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关三龙怕出意外，愣是用了一个半时辰到了县城，一家人不去别处，直奔目的地，去了县衙的后面，敲开了县衙的后门，这个地方是官家倒卖人口的地方！
要关子玉来说，这些人和那牛马市场里面的牛马畜生有什么区别？还不是拿来被卖掉的？
可怜又可悲，而此刻来买人的她又是那么的可恨！
衙头姓郑，没有穿衙役的服装，却是穿着绸缎面子的棉衣棉裤，看着不伦不类的，但是这是县衙的特色！
这位郑衙役可是县太爷的岳父大人，这买卖人口的暴力也是县太爷家自己的买卖，所以这老头儿不管穿成什么样子，来人都会对这老头客客气气！
“几位是要买牲口的？”郑衙役花白的头发，骄傲的笑容让关子玉倒尽了胃口，就是关家其他人因为这郑衙役的做派也没了高昂的兴致，心底有些惨然！
“这位官差伯伯，我们家是要买一些壮劳力，还要买几个下人的！”关子玉不好刻薄的反击，只好说明自己的来意，买完了人早点儿离开这里，她的心都快要灰暗死了！
郑衙役撇了撇嘴，看着三房的目光更加的不屑了！就说这一家子看着土里土气的，这不？搞了半天是暴发户啊，瞧瞧这话说的，来这里的谁还会说是买人的？
良心两个字都快要写在这一家人脸上的，明明那些官奴们是比牲口还不如的地位，这一家人倒是良心发现似的，要说什么买人而不是买牲口！
可知道有时候“买牲口”这三个字也是能麻醉自己良心的好药呢！可惜了，这一家人不上道啊！
郑衙役不喜欢听到人说买人，这会让他一时间觉得不自在！良心上也会震荡！
罢了，既然这家人不上道，那就别怪他不厚道！
“走吧，我带你们去买人，这一批送来的人还没有调教好，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郑衙役一边翻白眼，一边带三房的人进门！
关子玉顿时觉得心里好似吃了个死苍蝇一般的难受，恶心的不行，再看自己的家人，表情也没了欢乐，而是一个个深皱眉头，关子豪更是怯怯的拉住了苏清玄的手说道！
“姐夫，我们走吧。不买了，我心里不好受！”关子豪说着眼眶都红了，这院子里到处都是囚车一个形状的高大的栅栏，里面关满了人，这些人有穿着干净体面的人，也有衣不遮体，冻的浑身发紫的人！
共同的特征是这些人各个面有菜色！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是分开关押的，干净的和落魄的也是分开关押的！
不怪关子豪会被吓到，这些人麻木不堪，见着外人也只是麻木的抬眼看看又惊慌的低下了头，比那些牛马畜生更加的沉默！
牛马畜生还会时不时的喷个响鼻呢，可是这些人呢？一个个都是等着被买走，一副等死的嘴脸！
苏清玄捏了捏关子豪的脸说道！
“那你要好好的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做大官，治理一方百姓，好好的当个好官，让这样被卖的人少一些，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了！”苏清玄小大人一样的鼓励关子豪以后做个好官，以期让关子豪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来！
关子豪发了会儿呆，木讷的开口道！
“就不能让人不被卖掉吗？我当了大官之后难道就不能让人不再被卖掉吗？”关子豪童言无忌，却让郑衙役失笑，抬头诧异的看着关子豪说道！
“你这个小娃娃倒是有意思，想要全天下的人不被卖了，就是皇帝都不见得有办法啊！”郑衙役的话深奥的很，至少对于关子豪这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来说更是如此！
苏清玄好似听懂了郑衙役的弦外之音，闻言瞪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大声说道！
“子豪，你记住了，不管你想改变什么，你自己本身要有能力才行，你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你想要改变现状就要努力的做学问，你要强大自己这才能保护更多的人！”苏清玄的话激情荡漾，关子豪怯怯的双目也变的坚定起来，最后爆发出来璀璨的光芒说道！
“我知道了，我一定努力用功读书，我要考大官，当个好官，我要救助更多的人！”关子豪的自信并没有被郑衙役的话给抹杀了，或许是关子豪年岁小，心性不成熟，没听懂那话的内涵，也或许是关子豪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要自己去闯荡一番，反而认定了苏清玄的教导之言才是金玉良言！
关子豪一瞬间的气息变了，在关子玉看来，关子豪就像是刚被送进学院时候的苏清玄一样，瞬间明白读书的含义，也明白自己的人生该是从哪个方向前进！
关三龙和方氏一脸的笑容，没想到自己的女婿也能引领自己的儿子走上另外的一条道路了！
关子豪读书一直不是很上心，苏清玄常常抱怨说关子豪浪费了自己的聪明才智，还告诉关三龙和方氏说关子豪是书院里唯二聪明的人，是全书院公认的，就是读书不上心，没有奋斗劲儿！
现在好了，自家小儿子现在也一身的奋斗劲儿，看的他们夫妻俩老怀欣慰的！
郑衙役噗嗤嘲笑起来！
“孩童时期看到的天空是蓝色的，长大之后就会发现自己看到的天其实是黑色的，一点儿蓝色都见不着啊！”郑衙役说了这么一句，转脸继续带路，不在和关家人接话了！
关子玉捏紧了双拳，这郑老头就像是故意来打击孩子信心的恶魔一般，好在自家两个孩子都是信心绝强的人，没被打击到，否则她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讨回来个说法！
“阿姐，你放心，这位老伯说的话不会影响我们的心，是不是子豪？”苏清玄安慰关子玉，临了还不忘让关子豪加重信心！
关子豪跳兔一样的蹦跶到关子玉的面前，眯着眼睛笑！
“阿姐，你放心，我就是没有姐夫聪明也知道外人的话不可信！”关子豪的话把三房的人给逗笑了，可是当看到四周栅栏里那些麻木的人，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还是买完人早点儿走吧，这里让人太不得劲儿了！
郑衙役带着人进了一间堂屋，这屋子的大门很宽敞，可以看见外面所有的栅栏，郑衙役指着每一处栅栏解说道！
“最靠近堂屋两边门对门的八个栅栏是调教好的，祖祖辈辈是当惯了奴才的，有些是自己手脚不干净，被主家发卖回来了，有些呢则是不小心碍了主子的眼被发卖来的，这些人价格也高，一个人至少要三十两银子，根据这些人的手艺不同还会添加一些银子，起价是三十两！”郑衙役先介绍的就是三房绝对不会买的！
郑衙役意在打击三房暴发户用不起这样的人！
而三房的人却只是当听见了一件没听到过的事情，好奇一下也就了了，绝对不会把郑衙役的内在意思放在心上！
三房的人很清楚自己的身价，也不打算买自己消受不起的下人！
人贵在有自知自明，这才能活的踏实安心！
郑衙役一看三房的人根本就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或者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气的咬牙，不过也不会黄了自己的生意，继续说道！
“这紧挨着的八座门对门的都是一些壮劳力，人员技能也班杂得很，你们要是想买这样的人，就要自己问问他们会什么！不过这些人也不便宜，起价十五两银子，最多也不过二十两银子！”郑衙役没在多话，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剩下的是新来的，最高价也就是十两银子，我这里也没有名册，你们自己看上哪个直接拉出来就行，你们自己去挑选吧，边上有人看着，选好了再来这找我办卖身契就成！”郑衙役说完再次端起了茶杯，却是一脸冷笑，意在送客呢！
关子玉抿唇，不想和郑衙役这样的小人一般见识，锋芒过露只会给自家招惹麻烦！
三房的其他人到是没觉得有什么，对他们来说郑衙役是县太爷的老丈人是官家的人，看不起他们正常，就是苏清玄都很有自己是商人之子的自觉，所以也不是很在意郑衙役的白眼！
三房的人这才心思各异出了大堂！
“阿姐，我们都买些什么人？”苏清玄只知道家里要买人，可是要买些什么人关子玉只是笑却没告诉他们！
三房的人都好奇呢，关三龙那会儿还说要去请教一下几位举人老爷呢，可是关子玉说自家买人和举人老爷家可不一样，用不上人家的经验！
关子玉心中有计划，这次买人，对外人对三房其他人来说是买人，可是对她来说却像是来人才市场找自己需要的人才！
关子玉去了二等人的栅栏那边，扬声喊道！
“你们谁会算账？谁以前当过掌柜？”关子玉这一问，三房的人顿觉莫名其妙的，而边上那些个衙役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这里可都是奴才，你难道还打算让奴才给你当账房和掌柜？这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一个黑脸的衙役笑话关子玉刚才喊出来的话！
关子玉却是白了一眼说道！
“官差大叔，我想问一下，我大元朝的律法可是不容许官奴当账房先生和掌柜？”关子玉耐着性子反问！
那衙役张口就说没有，关子玉这才笑眯眯的说道！
“我们家就是小户人家，种地的，家里又有读书识字要考取功名的人，我们自己家人出面做生意对于学子来说可是有辱清誉的，现在孩子们小无所谓，等孩子们长大了，有功名了，自家人就不能再抛头露面的去做买卖了，可是我们家又请不起掌柜和账房，可不是要买回去能干这些事情的人？”关子玉心说，反正你们看不起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我就从这方面来说，看你们还能说出来什么！
果真，不管是大堂里听到关子玉的话的郑衙役还是其他的衙役们都觉得郁闷的很，这丫头如此坦白，他们连打趣笑话这一家人的乐趣都没了……
再多说多笑话三房的人岂不是自己很没品？
关子玉不大不小的解决了一个小麻烦，随即就热切的看着二等人的栅栏！
栅栏的人也听到了关子玉说的话，可是真有这方面本事的人却因为听到关子玉说自己是农户之家有些不乐意去，这样的人家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发展？
别的不说，以后去了主家成家立业之后，以后自己的孩子过的好不好的，还不是要看主家财力是否雄厚，手脚是否大方？
一个爆发起来的农户，尚且连个地主都不算，能有什么以后可说？
借着这个缘由，有本事的人也不敢开口了！
只有一个年仅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下等人的栅栏里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说道！
“我会记账以前也给东家当过八年的掌柜，我儿子也会账房的差事，店里的伙计也能干，东家看的上我们父子，我们就好好的给东家干活儿！”这说话的男人虽然是中年人，可是身上的衣服都披在了脚边躺着的一个青年身上，而这对父子看着好似挨了不少打一样，身上可都是鞭痕，那少年更是昏迷不醒的，看的三房的人心酸的很！
关子玉很想开口要下这对父子，可是善心要看自己的能力，关子玉把怀里的册子，还有关子荣怀里的算盘递给了这位开口说话的中年人！
“算算这册子上的数目！”关子玉可不想花银子买回去一个什么都不会就会说大话的！
那中年人愣住了，他可不会说假话，他家以前也是商人，可是他还没成年家产中落，一家人被对手陷害，自此成了官奴，当了这么几十年的官奴，他的性子早就被磨平了，哪里还敢骗有可能成为自己东家的人？
中年人没说二话，诧异了一会儿就蹲在地上打开册子，算了起来，手指有些哆嗦，这是因为冻的，那手指上的冻疮都裂口子了！
关子玉满意的点头，一看就是老手，所以说干了八年的掌柜不是作假的，关子玉在中年男人还在埋头拨拉算盘珠子的时候开口问道！
“你们父子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关子荣检验了中年男子的技能，现在要看看这身伤的原因了！
中年男子没有停了手里的活儿，开口说道！
“我们父子也不清楚，半夜三更的主家人突然把我们抓住了，还说我儿子和老爷的七姨娘有染，天知道我儿子一晚上都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去七姨娘的房间？哎，主家为了遮丑，我们父子就倒了霉，孩子他娘因为憋屈，在来的路上就病死了，我儿子的伤势一直都是反反复复的，不敢期满东家，我儿子这身子骨看不看的好我都不好说，东家要是觉得亏，还是考虑其他人吧！”中年人说完，站了起来，把手里的册子和算盘恭敬的递给了关子玉！
关子玉笑着接道！
“册子上的总数目是多少？每一页的分数目是多少？”关子玉随口问道，那中年男子心疼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淡淡的答道！
“一共五页的账目，第一页数目为三两一钱银子，第二页数目为一百七十八两银子，第三页数目为九百一十三个铜板，第四页数目为一千六百九十一颗珍珠，第五页为一万七千八百零三颗大米！东家，前三页的类型都是银钱，加起来是一百八十一两一钱银子零九百一十三个铜版，剩下的两页在下没有加总数目！”中年男人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急切，恢复了一贯的麻木！
关子玉心底一涩，转脸看着关子健！
“哥，你去隔壁街上请个郎中来，告诉郎中要在这里熬药的，把药材也带上，说明有人被鞭打，而且伤势拖了很久都没有看，快去快回！”关子玉的话顿时让中年男子激动起来！
“东家，你这是……”中年男子话还没出口已然落了泪！
关子玉想笑一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我们家要你了，你和你儿子都要了，只是你也说了你儿子的伤拖了很久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就想说要是你儿子回天无术了，你可还愿意去我家做工？”关子玉总觉得那青年是个倔强的人，昏迷中脸色还是那般的不服气，绝不是个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而这对父子正是她想要的人，一个好的，一个重伤快死了，价格绝对便宜！
中年男子跪下来一个劲儿给关子玉磕头，关子玉拦不住，只能躲在一边去！
郑衙役眯了眯眼睛，细细打量关子玉，这个小女娃不简单啊，这一家子显然是这个小女娃在拿主意！
大夫来的快，把了脉看了病人，随后让药童煮药，见是一个来买官奴的小丫头发善心给还没签卖身契的官奴看病，老大夫也起了善心，对关子玉说道！
“丫头，这人也是你心善，可是就算是吃了药也‘没几天’了！你还是挑别人吧！”老大夫的话让郑衙役心里不舒坦，可是郑衙役自己本身也知道这人没几天了，算了，今天算他发回善心就便宜这一家子了！
“那个中年人我算你十两银子，这个小子就当添头给你算了！”郑衙役一脸痛苦舍不得，吃了大亏的说道！
老大夫背着衙役们给关子玉挤眉弄眼的，关子玉差点儿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