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暗芒(1 / 2)
上清墟三大殿一座峰各占其位,窈山距离寰山又太远,如今的君窈仙尊连篆个传音符都是难上加难,指望苏长依请祝钰出关,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问啥啥不会的苏长依,是直接把贺清邪难倒了,她躺在床上,头顶是渲红的锦绣罗帐,娓娓垂下落在枕边。
君窈仙尊所用香料的味道沾染上被褥,枕头,蹿去鼻中,令她心口发麻。
贺清邪紧拧着眉,转着头去寻苏长依的身影,思忖道:“要不这样?师尊先把尸体藏起来,继后去大殿外随便派人传音把君寰师伯叫来。”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真的难为徒儿了,修为尽失筋脉尽断,还肯替为师设身处地地着想,为师甚是感动。”言罢,还强逼自己作势抹了抹眼泪。
贺清邪道:“师尊不必在意,徒儿这也是为了自己,毕竟,现在还躺在师尊床上不是了吗?”
苏长依理所当然地点头,“原来徒儿也知道躺在为师床上不妥啊?那不若躺地上给为师腾个地方?”
“徒儿也想啊,”贺清邪无故叹息,“可不耐徒儿身残志坚,让徒儿躺在地上?师尊当真好狠的心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狠你脑瓜子!
苏长依愠怒,一甩银线浮云霓裳的衣袖,在虚空飘出一道弧度,问:“你就是不想下床吧?”
贺清邪不置可否。
“那你便躺着吧,为师心疼徒儿只身一人躺着,难免有些孤单寂寞冷,不如为师找个东西陪徒儿一起躺吧?”
这话说的跟体贴一名普通弟子没什么两样,但通过苏长依的嘴,传到贺清邪的耳,那便是自带一层清晰可辨的恶意。
苏长依不怀好意!
贺清邪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惊愕和反感一起涌上心头,当即粗喘几下,阴森地威胁道:“你要是敢将那东西搬上床,我一定干死你!”
“唉?”轻疑一声。苏长依纯良地发着笑,捻着兰花指点贺清邪鼻尖,娇柔造作地抬手掩住嘴,颇有些楚楚动人的模样。
“为师如此体恤徒儿,徒儿不知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出言恐吓呢?”
捻着兰花指的手说着鼻尖,悠悠地滑落在唇角微翘的唇瓣上,渐渐向下,指尖划过下颚,停在喉咙上。
干我?
你好大的能耐啊?
桃花眼中暗芒微闪。
“怎么?你想掐死我?”贺清邪拧着眉,突然讥笑出声,“那师尊为何想掐死我啊?仅仅是因弟子出言威胁?那师尊气量未免也太小了吧?”
苏长依扫了她一眼,表情淡淡,收回手,嘴上笑着说:“怎么可能呢?毕竟你可是为师唯一的内门弟子,是为师最心疼的徒儿,还是为师聊以慰藉的玩物,为师怎么舍得你死呢?”
表面话说的冠冕堂皇,心下却忍不住腹诽,妹的!老娘迟早弄死你!
听到某两个字,贺清邪眉心一跳,心胸顿时被窒息感填满,她低声呵问,“烦请师尊可以滚出去吗?”
“要滚也是徒儿滚,躺为师床上话还这么多!”
躺在别人床上的确有些理亏,于是贺清邪轻笑一声,彻底闭上眼睛,不论苏长依再怎么出言相讥都不予理会。
苏长依心道,她们俩大概真是八字不合五行相克,话不投机半句多吧。
“无趣。”
依照目前情形,贺清邪不愿跟她说这个假白练和假青禾是如何死的,贺清邪被不知身份之人废掉修为和筋脉,她现在又不会君窈仙尊的法术符术和剑法。
现在在所有限制条件下又加上一条,不能将事情告知上清墟弟子。
若不用贺清邪的办法,那真是有点穷头陌路,无计可施的感觉。
半炷香后,苏长依放弃挣扎,欣然依照贺清邪的话,把那两具尸体拖着藏在君窈仙尊的床底下,最后一脚将露在外面瘦的跟皮包骨一样的手踢进去,才拍了拍手上的晦气,缓缓舒一口气。
“感不感动?”她挺直软腰,悠哉悠哉,一屁股拍在贺清邪手边,说,“为师像个毁尸灭迹的奸夫,而徒儿是个淫/妇?”
不知是无语还是讥讽,贺清邪“呵呵”两声就没有下文了。
苏长依以为对方是默认了,心情好的不得了,笑容灿烂正为自己占了点口头便宜,而沾沾自喜。方才她说了“为师像”和“徒是”,“像”和“是”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临近寅时三刻,窈山结界上空的天,暮色霭霭,白翅红喙的鸟从后山云崖一飞冲天,振翅盘旋,凉风习习,劲道十足的挥剑声在广场上所剩无几。
苏长依立在百级石阶上,居高临下睥睨空旷偌大的广场。
此时暮色西沉,俨然过了众弟子练习功课的时间,广场的人寥寥无几稍显空旷。
苏长依刚抬脚准备下去叫人,原本在广场之中挥剑横劈到几个人,骤然凑在一起,忙不迭冲着大殿往上爬。
不肖片刻,几个身着白色练功服的弟子们,齐齐站在她面前,俯首作揖,“弟子拜见师尊。”
苏长依挑着眉头,有些诧异,莫不是他们有不懂的问题,要问她不成?她可什么都不会啊!
什么都不会的苏长依轻咳两声,故作高冷,淡淡甩了两个意味深长的字,“怎么?”
有一人踌躇不决,在几人视线催促下,只得抬剑抱拳问:“弟子方才在广场听闻灵清殿内有门窗撞击声,甚是惊人,这……师尊殿中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想起贺清邪的话,有也得说没有啊,苏长依抠着指尖,轻笑道:“有本尊在,灵清殿能发生何事?”
众人观之神色,又想起君窈仙尊赫赫威名,顿时语结,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
正如对方所说,有君窈仙尊坐镇灵清殿,又能发什么?
普通的灵力波动罢了——
“既然无事,那师尊晚安。弟子先行告退了?”一众人整齐划一地弓腰拜退。
谁知还未转身,便被叫住。
苏长依将几个人从上往下逡视了一遍,几个人都着白色练功服腰际挂着青玉牌,借着灵清殿内的烛光,依稀瞧见上面篆着什么小字。
苏长依想伸手翻看,长指伸到一半又觉不妥,遂硬生生收了回来,粲然道:“尔等修炼不舍昼夜,如此辛苦必然有所得,不若为师考考你们,内丹修成会有何现象?”此问题,还是当初在内殿小案前看的那本画册上的,苏长依真该夸自己记忆力非凡,几日过去,竟还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