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吃斋时说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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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斋房内。
姜小蛮几人盘膝坐在蒲团上,一条长长的红木矮桌穿堂而过。
此刻并不是用斋时间,所以寺里僧人们除了念慈与念悲外,也就只有湛海禅师在。
寺中僧人日子多过的比较清苦,所以桌上不过摆着几盘斋菜粗茶,算不得多好。
至于主食,是一大木桶热气腾腾的糙米饭。
好在几人都不是计较之人,在山上有的吃就已经非常不错。
湛海坐在主禅位上,面容带笑,望着众人,轻笑道:“几位施主还请动筷,切莫要嫌弃寺内饭菜不合口。”
姜小蛮也不客气,端起木碗就是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糙米饭,扒拉两口,笑道:“谢谢禅师的招待,前些日子为了赶路,很多时候都是用随身干粮对付的,这饭已经很好了。”
魏冉似乎并不太饿,只是轻夹了几口斋菜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军伍出身,纵然有好几年没有上过沙场,可并不妨碍他懂得忆苦思甜。
和平来之不易,都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他比起百姓来要更懂得珍惜。
这斋菜淡茶,虽说没有太多油水,可却难得是他觉着这些年吃过最合胃口的一次。
姬小月头发还湿漉漉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发披在肩上,端着碗很小心,生怕将水珠滴落到桌子上就是不好了。
湛海禅师似乎看穿了小堂倌的心思,笑道:“小施主不必如此,在寺里没太多规矩,沐浴之后身上有水汽是常事,无须太过拘谨。”
小堂倌点点头,终于放开了,端起手中碗来学着姜小蛮的样子,大口扒拉着那滴了香油拌了些许咸菜的糙米饭。
姬小月腮帮子一动一动,不禁暗暗点头庙里僧人厨艺当真不算差。
虽说这糙米不比白米那般稚嫩让人容易下咽,可嚼在嘴里时,却也软糯无比。
而桌上,那几盘绿菜,虽说只是清炒,可火候却是刚刚好,甜脆有加。
可以看得出,这梧桐寺中的火头僧厨艺必然不差。
几人当中,就属姬小月厨艺最好。
能够入那位樊城女厨神之眼,她自然是有资格给出这般评价的。
满足的拍了怕肚子,姬小月乐呵呵赞叹道:“大师,您这庙里掌厨的师傅,手艺真不错。”
“呵呵,小施主倒是有眼光,我们梧桐寺的烧火师傅,出家前这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大厨师,锦城三大酒楼当初都曾花过重金请他出山呢。”湛海禅师呵呵一笑,端起桌前清茶细细饮上一口,缓缓道:“虽然我这师侄因为一些原因,如今只是带发修行,可确实是一个有禅心之人呐。”
几人没有想到,小堂倌随便一问,竟然这寺院执掌火房的师傅,竟然还有这样一层来历。
带发修行,在禅宗弟子中,算是比较特殊的一种。
虽修禅礼佛,却因为或因世俗有所牵绊,或是佛缘浅薄,不能尽一生而出家。
故而会不剃度受戒,带发而修行。
出家修行之期可三日、七日、一月、三月、半年、三年乃至更长,在寺院过一段相对宁静的日子。
开卷读经,闭门修禅,以期有朝一日能够顿悟禅心,从而得以超脱。
“禅心?”
姜小蛮内心一动,放下手中之碗,认真看着湛海请教道:“敢问大师,什么才是禅心?”
“姜施主,你未来之路必然是会波澜壮阔,老衲也只能观之一二。”湛海轻颂一声佛号,缓缓开口道:“所以,于姜施主来说,花看半开,酒饮半酣,茶至半盏,食入半碗,不贪心,不妄求,不妄动杀念,正视本心,便是禅心。”
湛海禅师,行伍出身,早年曾身居军中高位。
四十年那年,有云游禅师途径家门,三绕其宅而入,推其门赠经书合共二十一本。
当时大字不识几个还是万人敌将军的湛海禅师,却对那厚厚一沓佛经,本本一读便通。
往后,每一年,诵读一本经书。
那个年代,正值南北两域连番大战的乱世。
说来也怪,自读经书之后,这个本名叫作张大海的湛海禅师,但凡统兵出征必大获全胜。
虽说被称为常胜将军,但在战场所屠敌军,却是各路将领最少。
甚至有几次,在远胜于张大海所部几倍兵马的大战时,北秦军队最后竟然会不战而降。
六十一岁那年,张大海诵读完最后一本经书,顿悟自己前世是那禅宗护法金刚,得道前曾受大夏五代镇边军候之恩。
故而转世投身军伍,是为报恩。
前世,兵祸之中。
大夏五代军候,在乱世中救下他悟禅之寺中四十一口僧众性命。
所以得证金刚果位后,张大海再次投胎出生南域边地。
二十岁从军,为南域镇守边地四十一载报恩。
今日期满,自然忆起前世因果。
第二日,于家中子孙留书信一封,隐姓埋名投入青峦山梧桐寺前代主持座下。
直至今日,已有二百七十载,一身佛门神通丝毫不输前世,更是修出唯有菩萨果位大成者才拥有的一双佛眼。
佛为觉者,觉者之眼称佛眼,谓能洞察一切。
早在少年几人登山时,虽未刻意去看,但湛海禅师却一眼看穿了姬小月的女扮男装,也望见了那个捧着白瓷瓶的萧姑娘身后有佛缘,看破了魏冉这一世纵横沙场杀戮过重,以至于最终将因果牵连到自己妻子身上的凄凉。
却唯独没有看穿这个少年,哪怕是后来真正去动用神通开启佛眼,也只是隐约觉察到少年未来的不凡与支流多到恐怖的命运之河。
命运,看不见,摸不着,却影响人之一生。
佛门讲因果,人自打出生那天起,便会应运而生一条由自身气运组成的河流。
河流浩瀚程度,决定了人未来一生是落魄贫穷亦或者大富大贵。
而命运,却是充满了变数的。
所以,每个人身后气运组成的命运之河,必然会多少生出一些支脉河流。
有人多,有人少。
寻常世俗之人,少不过两到三条,多不过数十条,已是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