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意深深深几许2(2 / 2)
依云姬就看了一眼惟娉,见惟娉羞生双颊,心里便有了几分预料,笑道:“是啊。难得的是,不仅思虑周到,也有本事,他昨夜是翻墙进府的……”
惟娉便“啊”了一声:“果真翻墙……”
依云姬笑道:“可不是翻墙吗?昨夜因着候爷和你兄弟去打猎,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在书房里看帐,灯烛忽然灭了。篱芝找灯烛,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我就让她别处找去。篱芝刚走,东方公子就从窗外跳进来,那么长大的个子,落地居然无声无息的。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飞贼,想要叫,他便低声说:‘夫人别喊,我是受夫人外甥女儿所托来见夫人的。’就把那只兰花钗递了给我。这时篱芝也找了灯烛来,我没让篱芝进门,只让她留下灯烛,打发了她出去。这才开始和他谈起来。谈话中才知道他是东方家的二公子。他还给我赔礼说这样冒失前来,实在是不得已。如若递了名贴正式求见,难免就会有别人知道他深夜造访,引起疑心,还说知道你和他一道进京的人越少越好……我们商量妥当了,我才派了林安去。”
原来所有的一切,包括林安入住白玉京,包括声势浩大的迎女入府,全是庄夫人和东方熠商量的结果……他也是一心为她着想的!
惟娉的心里生出股暖意,这暖意直冲到眼睛里,又让她想落泪。
庄夫人笑道:“这一路上,东方公子可是出了不少力。娉娘有什么打算没有?”说着,一双眼神清澈的眼睛笑微微地看着惟娉。
惟娉低下头,用白莹莹的纤纤细手慢慢理着披帛的边儿,长卷浓翘的眼睫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颤抖着,半晌方道:“娉儿知道母亲所想何事。东方公子一路守礼……”
话还没说完,依云姬就打断她,道:“我怎么不知道他守礼!连娉娘,你也是守礼的。我只是想,你们一路行来,两个好孩子,难免心生情愫……”
“娉儿本是孤女,能得母亲收留,已是万幸,岂敢痴心妄想!”惟娉细声打断姨母的话。
“这叫什么话!”依云姬嗔怪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儿,候府的嫡女,高贵得很。万事有我给你做主,想哪个会是痴心妄想!只是呢……”她看着惟娉的眼睛,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只是东方公子家和候府表面上虽过得去,背地里,可是有隔阂呢。”
惟娉吓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姨母,半晌方道:“怎么……可是有私仇?”
“私仇倒没有。”依云姬微蹙了眉。
看惟娉的神情,分明已经对那东方二公子心生情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庄夫人想了想,低声道:“现在朝中看着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各大臣都背地里结党。最大最有势力的两个党派就是太*子党和良王党。那东方家例来都是太*子党。这种结党营私的事,赌好了,是平步青云,鸡犬升天;赌得不好便是粉身碎骨,家破人亡。你姨父……噢,不,候爷自此就是你父亲了,你父亲一生磊落,从不参与这些事,只想平平安安,家族兴旺。如若我们跟东方家走得太近,未免会套上太*子党的名头……”
不用多说,惟娉已然明白。一抹伤心而失望的黯然在她妩媚的眼中一闪而过。
那黯然的神色消逝得虽快,也没逃过依云姬的眼睛。她暗暗叹气,接着道:“也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对外不能说是东方公子护送你回来的。一呢,是为着你的名声,二呢,也是为了两家好……娉娘,可明白为娘的意思?”
“是。女儿明白母亲的意思。女儿在良王军中一直易容,没人知道女儿真正的容颜。我们就对人说女儿是由林安大管家护送回来的,从未到过良王军中,更不认识公方公子。这样两方面都撇清了关系。”惟娉柔声说着,唇上还带着微笑,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忽然一阵疼痛,忍不住泪珠就挂上了眼睫。
依云姬轻轻一叹。就算不顾忌党派之分,只是凭两个孩子的缘分,两个也不大可能到一起去。贵族女眷间早有传言,说是清平王的宛华郡君打小就东方二公子交好,东方夫人也中意宛华,一心想结这门亲,哪里还会看上候府半路来的女儿呢!即如此,趁着还只是情动的萌芽,早点打消的好。便道:“东方公子的大恩,我们记在心里,早晚找机会报答就是了。娉娘也不用太挂在心上。”
惟娉答应一声是。
依云姬就拉了惟娉去看她住的地方。
走在路上,依云姬就说:“……醉红轩里种着名品玫瑰,夏日里一开,满院红艳艳,真是又香又美。”
醉红轩位于花园靠近假山的地方,一座四四方方的篱笆院,白色的篱笆上爬满了绿色的藤枝。院前是花草假山和趣石,院后朝南建着五间正房,东西各一排厢房,房屋之间有抄手游廊相连。并无退步和影墙。
惟娉喜得一会去看看篱笆上那些绿藤,发现原来全是爬藤玫瑰,在椭圆形的叶片间,已经偷偷地坠满了红的,粉的,白的,黄的……花苞;
她一会又跑到长廊上,看那廊前种着两株西府海棠,正含了红色的花苞。站在廊上望出去,能一眼望到篱笆墙外的花园里,满眼延绵不绝的无限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