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过年前（2 / 2）

外公年轻时是一位大厨，十里八乡红白喜事的宴席都是他带人做的，几十年下来的手艺无不赞叹，近些年年龄大了，也就不做了，平时在村里和一些同岁老人相互聊聊天，今年因为吴名士的原因，外公也长脸不少——到处都是夸吴名士的老头。

而外公的手艺之所以几十年下来一直让人赞叹，除了他本身之外，还有一个东西的功劳才是更大的，那是一罐几十年的卤汤。

自从外公不在动手做菜之后，这灌卤汤就被外公封存起来放在厨房之中，只有过年时才会拿出来用一次，用完之后继续封装进去，吴名士记得前世，外公过世之后，大舅按外公的要求把这一罐卤汤和他一起埋在了地下，由此可以看出外公对这罐卤汤的重视。

所以每次过年前外公启用这罐卤汤的时候，整个村子都完全被惊动了。

村里的老小都顾不得平时那些鸡毛蒜皮的小矛盾了，纷纷拎着家里的肉来到外婆家院子里——那里已经临时搭建好一个灶台了，一口大锅搭建在上面其中正煮着一锅清水。

清水煮完泼掉，便到了外公发挥的时间了。

只见外公抱着一个比吴名士还要大一点的陶罐，拍开罐口的一层泥，露出里面荷叶蒙起来的罐口，这个时候大家就已经能闻到包含在荷叶味中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闻到就令人直咽口水的香味，岁月沉淀之下，这是直入灵魂的香气。

接下来外公揭开封口的荷叶，那一瞬间，更是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那种味道进入鼻腔后不是吸入肺里，而是直接冲进了大脑当中，大脑完全沉浸在这浓郁的香味之中，整个人都醉了一般，醉在这岁月的浓香之中。

外公扶着罐底，用力一拔，罐子中的卤汤被倒进锅中，倒完之后，卤汤正好占了锅的三分之二。

这时，各家已经按照之前规定好的顺序把肉拿上来，做好记号之后就放进锅里，接着外公盖上锅盖，自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拿出已经准备好的木柴塞到灶台中，灼热的火焰不一会而便冒了出来，不停的舔砥这黑沉沉的锅底。

这时外公已经回去休息了，而吴名士前世是最喜欢站在锅边等的，一是年前这个寒冷的时候，也就这里暖和一点，二是随时等着肉出锅之后希望能够分到一口肉吃。

至于现在，吴名士可不敢在那里等了，先不说那些如狼似虎的小姐姐们，就是那些闲着无事的大人们也爱找吴名士的乐子，智商上他们不占上风的话就上来捏一下他的小脸，弄得吴名士见到太多人的地方都不敢过去了。

当然，吃肉的时候自然少不了他的，一个半小时之后，灶台下的木柴基本上都烧完了，火势渐渐小了下来，那些围在旁边等的眼睛都绿了的小孩子也都提起了精神，吴名士也从不知道那个角落里钻出来了，肉马上要出锅了。

外公再次从房间中走了出来，打开锅盖，瞬间一股白气形成的云雾升腾而起，卤汤的香味加上肉的香味无处不在一般钻入人的鼻腔，连家里养的那条大黄狗也伸着舌头围着锅至打转。

外公拿着一个像是耙子一样的东西在锅里一捞，一块弹润的肉就把扎了出来。

外公把肉放在眼前看两圈：“老云，你家的。”

那个叫老云的人赶紧拿出准备好的大盆子上来接着，这也是外公的独门绝技，肉卤出来之后的会缩水很多，也只有他能够认出肉卤出来的样子，这也是必须他来捞肉的原因。

老云接过肉之后，拿起灶台上已经准备好的一把刀，在肉上割下来一小块，随手递给了旁边的吴名士。

这也是规矩，外公替他们卤肉不会有丝毫收益，这些人也就在卤好肉之后，会顺便切下来一小块肉，给现场的孩子吃，至于给谁，完全是看个人的意思，而老云之所以把肉给吴名士，纯粹是他个人的想法，谁让吴名士最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