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七二(2 / 2)
【他似乎给格里芬写过信件,不过那是一年半之前的事……之后我再未见他们联系过】
福尔摩斯向她微微弯腰,“非常感谢您的答案……我很抱歉,莉兹小姐。”
对方朝他微微一笑,曾经那双举世难见美目中的高贵依在,可清澈却已经慢慢难寻——她曾经以为她过得非常幸福,对她的生活也懂得满足,可世界没有给予这样一位美人过多的馈赠,她的丈夫被谋害了,而谋害他的正是丈夫的同性恋情人。
她没有露出恶心的表情痛哭流涕歇斯底里,已经是忍耐和素养的极致。
她来到这里似乎只是为了交待一些最后的事情,很快就在那位老妇人的陪伴下离开了。
诺拉注视她瘦削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感慨,“果然美人都是命运多舛的。”
福尔摩斯立刻给予了回复,“您应该对此感到很幸运。”
“……”
诺拉挑起眉,“我记得您曾经夸过我的美丽。”
“我们不应该编造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你不是花,是一颗宝石’……唔,不知道有人会不会对这句话感到很熟悉?”诺拉笑眯眯,“我最开始可真的没听明白,后来回去慢慢一想……哦夏洛克,这不就是在承认我既有容貌也有内蕴吗?”
福尔摩斯,“……您的想象力令人惊叹的丰富。”
“噢,或许我应该找霍克先生去问问他的想法——”
福尔摩斯一顿,“霍克先生?我以为他只对那些迷人而永恒的尸体有兴趣。”
“我是例外。”诺拉仍然一脸笑眯眯。
福尔摩斯不自觉地动了动膝盖,面上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原来如此,我以为他应该是一位更有原则的绅士才对……”
诺拉正欲开口,格莱森已经拉开了口,对他们招招手,“走吧,认罪开始了。”
他们来到了一间更宽阔的屋子,正上方坐着几位法官和警察局长以及几位律师,周围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和记录人,福尔摩斯和诺拉找了一个偏僻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了下来,吱呀一声侧门打开了,穿着旧衣服满脸憔悴却神情平静的杰德·森茨伯里走了进来,身后还跟随着两位高大的警官。
法官对于案件的陈述和医生对尸体的判断不用赘述,诺拉的注意力放到了当杰德开口的那一刹那。
“我杀害了布雷尔·格里芬……如果这个就是你们希望听到的话。”
对于犯人被捕还如此不羁的态度,法官们都皱了皱眉,“杰德·森茨伯里,请具体陈述你的犯罪过程。”
“犯罪过程?”杰德莫名地笑出声来,“好啊,是关于我如何在与他亲密接触之后,用药物迷昏他,把他从头到尾洗了个干净,剁下他的脑袋,一刀一刀砍成肉片的过程,是吗?”
有人脸色发白,他看上去似乎更开心了,绿色眼珠里透出异样的明亮,那笑容阳光到几乎不属于一个变-态杀人犯,“这对于你们这些循规蹈矩的老古董们来说,有那么难理解么?啊是的,我爱他,我爱到恨不得占有他的每一寸身体,让我沾满了属于他的气味,每夜每夜都在我的床上狠狠地占据我……”
“注意言辞!”有人严厉提醒。
杰德耸了耸肩,“好吧,也许我说得露骨了些,可事实就是如此,你们到底想听什么呢?”
警长深深吸口气,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威严,“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两年前,我仍然在阿伯丁生活,他来那开会,二十天,足够改变我们的命运。”杰德的回答很坦然,他认为似乎没什么值得隐瞒的,眼里露出神往的表情,“……我知道我自小就和别人不一样……我对漂亮的女孩完全起不了冲动,我大概知道我是什么,可我从来不敢告诉别人……在我的家庭里,这是不能被忍受的,是恶魔附身。”
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但当我看到他走进我的餐馆坐下来,招待我点餐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他很英俊,谈吐斯文,彬彬有礼。”
“我在他的桌子上留下了纸条,约他夜晚相见。”
“他果然来了……我没有看错。”
“后来我们就勾……哦抱歉,注意言辞。后来我们就好上了。”
“二十天……那可真是梦一样的日子……我不用向他隐瞒我的喜好,我给他坦诚了我的一切,包括身体……呼~你们一定想象不到那有多么轻松和快乐。”
“的确不能想象。”警长硬邦邦地回答,“请陈述关键。”
杰德摊开手,“那我就说得更简单一点好了……会议开完了,我的爱人却要离开我回到伦敦,我请求他带我一同离开,可不知道谁发现了我们的事儿,一个健壮的男人拿着刀说要杀了他……他是个坚定虔诚的教徒,很不幸,他也喜欢女人,所以他不能忍受我们的私情,他在布雷尔的背上划了一刀。”
“这并没有动摇我的爱意……可他,布雷尔,他退缩了。”
“他甚至没有向我道别,悄声无息地就离开了这里。”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我怎么可能放过他?我们的相遇是神的旨意啊。”
“我向他的同事打听了他的消息……然后一个人来到伦敦寻找他,很快就发现他的踪迹。”
“他对我的到来害怕极了……噢我可爱的布雷尔,你怎么可能摆脱我呢?我们是那么相爱,天生一对,没有人比我们更般配了,不是吗?”
“他帮我租了房,让我住在那儿,他有时候会过来,更多时候是我去找他……直到他告诉我,他认识了一个叫莉兹的女人,而且他认为他爱上了她。”
“爱?”
“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这可真是一个笑话,我当时就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我看到他凝视她的眼神……哈,我终于相信了他的话。”
“我纠缠他让我成为他的助教,我想更近地观察那个女人……可布雷尔警惕着我,他从来不让我走进他的房子,也不让我单独见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起,我决定杀了他。”
杰德的神色非常平静,仿佛他说的不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谋杀,而是一个睡前的安眠故事,眼神柔和极了,“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得不到不如马上毁掉……这并没有多么难。我欺骗他说要结束我们的关系,只求他来见我最后一面,他答应了我……我勾-引他上了床,用药迷晕了他,然后把那具我曾经迷恋过的,英俊的,健壮的身体,剁成了碎块。”
“你瞧,即使他和她结婚了,可拥有他到最后的人,依旧是我,不是吗?”
警长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里的记录,“那么,森茨伯里先生,你承认引诱了看门人贝德先生,从而让他成为你的帮凶,正确吗?”
说起这位他的爱慕者,杰德看上去毫无情绪,半点没有愧疚,“是,我引诱了他……我喜欢这个说法。事实上,我也给了他很多快乐,这个交易很公平。”
“你未曾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过后悔?”
杰德笑了,“是的,我做了正确的事,我亲手摆脱了我和莉兹小姐的痛苦,不是吗?”
他眼神清亮,神情严肃,仿佛真的在执行一个正义的审判。
法官叹了口气,“谢谢你的陈述,森茨伯里先生,我不得不为你所犯下的罪行而下达判决。”
杰德甚至露出了微笑,“谢谢,法官。我不后悔。”
诺拉没有听到最后的审判,她内心对结果其实十分清楚——蓄意杀人,毫不悔改,甚至是同性恋……在这个时代,最后一个罪名甚至比杀人还要可怕。
它会受到来自全社会的愤怒唾弃。格里芬背上的那道深深的疤痕就是证据。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却让格里芬招惹上了一个心理扭曲的同性恋者,最后将他们两个都送上了不归路。
“这种爱的占-有太可怕了。”诺拉感慨道,“如果是我,我宁愿不要。”
“请不要将他和您的情感对号入座。”福尔摩斯不悦地皱眉,“这样我也会觉得受到了侮辱。”
诺拉转过头,脸上露出微笑,“能够遇到一个聪明,敏锐,善良,内心宽广正直,并且他还是我爱的人,我很幸运,夏洛克。”
福尔摩斯抬了抬下颔,表情不动,可那眼神分明在说“那是自然”。
“既然您爱的人聪明敏锐,善良又正直……那么他想问您一句,什么时候您才愿意回到贝克街?”
“这个日后再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