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高举旗帜(2 / 2)
凡是孩子都爱问为什么,明天会怎样?
凡是老人都爱说那是什么,昨天是什么样。
孩子多了一份期盼和急躁,老人多了一份宽厚和博大。
谢陆河有一脑袋的疑惑,但他不能问,他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岭南省委书记;李敬有一肚子的苦水,但他不能倒,他是华共鹏城市委书记,鹏城特区的大当家。
他们不说,不好说,不敢说,不能说,郑南巡也知道。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对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郑南巡按了一下电钮,话语像打桩机重重地向一根根桩管砸去。谢陆河听到了,喜上眉梢。李敬听到了,多云转晴。叶广开听到了,这辈子都记住了。
郑南巡举着颤颤微微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一个关于现时的哲学:对改革开放,一开始就有不同意见,这是正常的。不只是经济特区问题,更大的问题是农村改革,搞农村家庭联产承包,废除人民公社制度。开始的时候只有三分之一的省干起来,第二年超过三分之二,第三年才差不多全部跟上,这是就全国范围讲的。开始搞并不踊跃呀,好多人在看。我们的政策就是允许看。允许看,比强制好得多。我们推行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不搞强迫,不搞运动,愿意干就干,干多少是多少,这样慢慢就跟上来了。不搞争论,是我的一个发明。不争论,是为了争取时间干。一争论就复杂了,把时间都争掉了,什么也干不成。不争论,大胆地试,大胆地闯。农村改革是如此,城市改革也应如此。
郑南巡说到这里,忽然面带微笑,好像回忆了一下什么,才继续说:“最近一个小同志写文章说,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好。他还有另外一个话,我觉得总结得更好,他说我们做事呀,要问一下自己做的这件事,是不是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是不是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不是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我觉得,这就应该是我们衡量改革开放的标准。”
朴而自古,拙而自奇。若远而复,若纵而敛。郑南巡谈话就是这样挥洒自如。
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那是那一辈人难得的集体品质。
他们不骄情,不做作,不装,不撑。他们不需要包装,更不需要伪装。他们的历史,他们的阅历,他们的经验,他们的坦荡,承受得起这一职务,这一位置,这一话语权力。
他们不讲形式,不讲废话,不讲假话,不讲大话,也不需要讲客套话。
谢陆河听了这话,立刻接了一句:“这句话是在人民日报上的一篇文章里的,我也看到了,当时还把这三句话打了波浪线。”
郑老笑了,说:“这个话总结得很好,说了我想说的话。按照这个标准来看,我们改革开放对不对?我看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么回过头看,那些人动不动就是‘姓资姓社’,把时间精力都浪费在争论上了,这有什么意义?老百姓得了什么实惠吗?国家得了什么实惠吗?都没有。所以我说,不争论,我们搞经济,谋发展,发展才是硬道理。现在看来,改革开放是搞对了,我们要坚持这个政策不动摇。”
事实上,开放,对封闭了多少年的华夏人来说,是一个多么具有诱惑力的字眼。当这一嘹亮的号角从中南海传到南海之滨,这里的“睡狮”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山那边、海那边、天那边发生的变化,他们得风气之先,率先开始了华夏现代史上伟大变革的试验。机器的轰鸣声惊醒了一片片沉睡的土地,古老的桑基鱼塘、蔗基鱼塘上走来了不同肤色的外国投资者,一座座功能齐全的现代化建筑拔地而起,发展商品经济,振奋了每个人的脑细胞……
那一年,一条民谣开始流传:刚刚学会了,又说不对了,才说不变了,又来文件了。在计划经济轨道上跑得太久,人们麻木了,同时也害怕了,刚刚尝到点甜头的老百姓怕变。
这时,郑南巡站出来说:“我说话还有点用,我的用处就是不动摇。”
南方讲话迅速传出,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在全国飞速铺开。
京城也没闲着,李宪成、李宪立各自刊文,发表署名文章,为改革开放摇旗呐喊。两兄弟更是叫出了“高举郑南巡理论伟大旗帜,坚持改革开放绝不动摇”的口号。
一时间,“南巡讲话”取代“苏联解体”,成了华夏最热门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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