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珠记(三)(2 / 2)
“这回你又为什么放盐啊?”
小方唯唯喏喏地道:“这……这是刘爷骂卢大嫂的儿子小宝……”
刘枫脸色铁青,撇下他,走到另一人面前,大喝道:“你呢!”
那孩子不过十岁上下,吓得眼泪几乎掉了出来:“我我……上回刘爷嫌我脏……”
刘枫冷笑道:“所以你就把什么鸡啊鸭啊赶了几群到我这寒竹居,是也不是!”
那孩子哭道:“刘爷,我我我给你扫半年屋还不成吗?”
刘枫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板起脸道:“看看你们,成什么体统!这倒好,全是我刘某人的不是了,对不对!”
阿胜忙道:“刘爷,这全是我们调皮不懂事,您就……”
刘枫续道:“就放过沈仲白那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啊?----少在我面前耍花招,凭你们几个?乳臭未干!”
小七等人七嘴八舌地炸开了锅:“不是不是,我们真是来道歉的。”“对啊,这和我们老大可没关系!”……
阿胜道:“你们别煞风景了,吵什么!”他止住众人的叫嚷,对刘枫又道:“要说我们真不是为老大而来,刘爷也不会信,但我们也不纯为老大而来。”
“哦?你倒说说看。”
“昨个夜里,老大和我们聊了刘爷您的事儿。说真的,弟兄们都看不出您老一身功夫,一身勇气,平时就觉得您摆架子,所以才……”
“哼,好小子,拍马的工夫还顺溜。”
阿胜脸上一红,又道:“不敢。小的人微言薄,难道还求刘爷提拔不成?只是兄弟们也不是真有意……”
正说到这儿,小僮来报:“刘爷,二公子求见。”
刘枫道:“你们主子来了。----叫他进来。”
第九章仲白当家
沈仲白自和兄弟们别后彻夜未眠,只等去催沈一白的飞鸽传书回音。没想等了一夜,拿到手的回信里,沈一白压根儿就没把九转灵珠或是程皓宇的事当事。扯了一番沈园的事由仲白负责,棋局罢了他自当回来,叫仲白好好照看沈园等等。
沈仲白急了,一面差人去请阮秋,一面亲自来请刘枫,这一进院子,十来双乌溜溜的眼珠都盯着他看,他气急了:“你们闹些什么!忘了昨夜怎么说的了?全给我滚出去!”
刘枫向阿胜一指:“你留下。”阿胜不敢妄动,看着沈仲白,沈仲白余怒未消:“叫你留下就留下,看我作甚!”转而问刘枫道:“刘叔叔,他们……没给添乱吧?”语气中十分恭谨,那是真怕自己的小子们得罪了刘枫,生出其他事端来。
刘枫摇头笑道:“一群小贼子,还能做什么好事!----大公子有信?”
沈仲白递上飞鸽传书,刘枫匆匆看毕,叹道:“大公子……也太过自由散漫了!你先去沉月楼,我招呼下阮姑娘,随后就到。”
沈仲白反倒吓了一大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舌头又打了结:“刘刘叔叔,你是说说开开匣?”
刘枫道:“废话!你当我真的故意和你过不去?看看你小子有没勇气坚持下去罢了,哼哼,反倒招来一群小贼子扰人清静!”
沈仲白的心又吊了起来,他知道刘枫教训人的手段,忙解释道:“他们……”
刘枫真真有沈仲白自知的“恨铁不成钢”的那味道,喝道:“你不能利落点!吞吞吐吐,怎么做大事?!这个小兄弟我留下问话。你该干嘛干嘛去!”
沈仲白听他话意,虽然还是很凶,但却透着“你放手去做点事来让我看看”的调调,知道他是允了开匣验珠之事。想到马上就能为程皓宇洗脱嫌疑,心中高兴,告辞出来便去寻程皓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出乎意料,程皓宇听了,却没有丝毫喜色,只问道:“沈一白那个浑帐呢?他还舍不得回来?”
沈仲白不愿她难过,支支吾吾的道:“大哥,大哥他已经动身了。”
“沈仲白,你不会说谎就别说嘛!你们兄弟俩没一个好人,全是骗子骗子大骗子!”
沈仲白更急:“我我我没说谎!是……真的!”
程皓宇忍不住一笑:“结巴鬼,我信你便是,看你急的!”
沈仲白松了口气,心里却在自责:“我骗了你,但我是为你好,你别怪我!”
事不宜迟,沈仲白暂且担起沈园主人的责任,出面去见守护九转灵珠的三大长老。三大长老的职责是不令灵珠有失,从不干涉沈园实际掌权人的更替,因而也没怎么为难仲白。
征得了他们的同意,沈仲白同刘枫、阮秋终是进入沉月楼放置九转灵珠的密室。
密室中,藏珠宝匣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乌沉沉的匣子除了四面皆有一个锁孔之外,看起来并不特别也不稀奇,但三个人都感到一种庄严神圣的气氛。毕竟,谁都没有亲眼见过九转灵珠,很难说他们此来验珠,是为了应对雪雕的挑衅还是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好奇心。
沈仲白双手合什、低声祝祷:“天地赋灵气,宝珠护我园。”
刘枫、阮秋亦随之心中默念。
而后,沈仲白摸出贴身所藏的钥匙,插入其中一个锁孔,向左一旋,只听“喀”地一声轻响,锁应声而开。
刘枫,阮秋依次用他们所藏的钥匙顺利开锁。
只剩最后一道锁。
沈仲白紧张极了,他用颤抖的手取出得自于程皓宇的万用钥匙,颤抖着插入最后一道锁,向左一旋!
那锁竟然纹丝不动!
沈仲白脑门上渗出密密的细汗,他又试了一次,再试一次,然而那锁却依然打不开!
刘枫从他手中接过钥匙来试;随后是阮秋,----无论是谁,都无法打开那最后的锁!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沈仲白道:“我们……是不是先离开这?”
于是他们回到前厅,沈仲白心念一动,叫人随便拿来一个锁一试,那把“万用钥匙”却仍然起不了作用。
沈仲白心中隐隐觉得,刘枫对程皓宇有成见,只怕这事又会算到她头上,便故意说:“这……难道这钥匙已被人掉了包?”
刘枫果然道:“不。问题不在钥匙,而在拿钥匙给你的人!”
沈仲白急道:“不会的。程姑娘不会是那样的人!”
“你能肯定吗?这女子的父亲当年人称‘巧手匠’,手工最精,心思最密。他们父女两人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这事儿从一开头,就是他们在导演!”
沈仲白求助似的看着阮秋:“阮姐姐,你也这么认为?”
阮秋不动声色:“我不了解沈夫人,不敢说她是怎么样的人,但这事儿的确可疑。首先,公子和她的婚礼太过仓促,她的父亲甚至未能参加婚礼。这,实在于理不和。”
“那是因为她父亲放心大哥。”
阮秋未置可否:“其次,她和雪雕的关系不明不白,令人费解。”
“雪雕答应她,和她交换她父亲的消息,但她为了大哥,却没和雪雕合作。”
“既然如此,她何不把真相告诉公子?”
“她怕大哥误会。”
“最大的疑问是,沉月楼机关重地,三大长老神功盖世,她和公子可能偷入其中吗?”
沈仲白一怔,无法解释。
刘枫冷笑道:“因此,这女子从一开始就在说谎,她所描述的一切,都是假的!”
“动机呢?”沈仲白反倒冷静下来,“她的目的何在?”
“搅乱沈园,浑水摸鱼。”
沈仲白道:“大哥是她的丈夫,她天天盼他回来,她等得那样苦,你们都没看见么?再说,她搅乱沈园,有何好处?她浑水摸鱼,能摸出什么‘鱼’?她做再多的事,都不如安心做大哥的妻子得益更大!”
说到这里,仲白不免心中酸涩,随即挺胸说道:“退一万步说,你们说她别有用心,都是猜测之辞。没有证据,就不能证明她是坏人。我相信她是无辜的,绝对相信!”
刘枫、阮秋看着他陡然生出的勇气,不由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