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消耗与消化(1 / 2)
公鸡打鸣天光放亮。
裴义友吃完三大碗小米粥外加两碟酱菜摸了摸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
还是当官好!
裴氏狗屁的闻喜裴氏!裴氏从没给过我好处相反只会欺压孤儿寡母。今得绛县主簿之位还是因为奇遇得灵武郡王赏识。如果是裴禹昌那个老东西断然不会给我这个位置。
稍稍收拾一番后裴义友换上官袍辞别妻儿策马到了城东。
已经有不少杂任小吏在旁边忙活了。
百姓也被征发了过来他们怨声载道。秋粮刚收正准备种冬麦呢就被里正派人挨家挨户征丁到城东晋文公墓附近集合。
这会全坐在满是露水的枯草上嗡嗡声一片。山风一吹还有些凉意毕竟九月中了啊!
“嘚嘚”马蹄声响起一骑奔至大呼道:“来了!”
裴义友一个激灵站直身子目光投向西边天杀的武夫来了!
却见西边驿道上出现了如林的旗幡。
旗幡后面是六纛、彩棚车以及鲜衣怒马的护卫。
“呸!”裴义友暗暗啐了一口王瑶也摆这种谱谁不知道你只是个河中尹?
晋、绛二州就不谈了封衡、裴禹昌能听你的?便是慈、隰这两个穷地方的州县官员怕是都心里有想法了。
慈州还好些还向着王家隰州刺史也听王家的。但自从在安邑龙池宫碰到了大宁、永和、温泉三县的县令及佐贰官员裴义友就知道隰州内部也很分裂六县里面起码有一半投向了灵武郡王。
再过个一年半载怕是全州都投了。
彩棚车行到地头时停下了大军则继续前行。
裴义友冷眼旁观武夫们士气低落很显然根本不想出镇作战。就这鸟样真能打胜仗?
王瑶下了马车。随从们搬来胡床满面愁容的王大帅坐了下来。
县令带着一众官员、杂任上前行礼。
王瑶哼了一声。
以前的绛县令已经去职了现在新上来的是汾阴薛氏的人让他有些不喜。
这才离开绛州多久一个个就翻脸不认人了?
幽州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李克用按下葫芦浮起瓢焦头烂额被幽州武夫给耍得团团转。早知如此不如扶高思继当节度使何苦来哉呢?
旋又想到河中镇的现状不由得叹息一声。
邵树德真是坑苦我了衙军现在个个视我入仇雠若不是将一万多绛州军编入衙军还真指挥不动这帮混蛋了。
一名亲信突然走了过来附耳说了些什么王瑶勃然大怒。
裴义友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也不急着离开站在一旁默默听着。
“贼子安敢欺我!”王瑶一脚踹翻了案几胸口不断起伏显然愤怒已极。
“大帅那王卞乃是灵武郡王鹰犬他既来了蒲津关三城怕是不会再还回来了。”
嗯?什么意思?裴义友心中愈发好奇难道蒲津关三城被华州王卞占了?
他的目光扫过正在行军的大队军士这里莫非有蒲津关戍卒?他们一走三城便被华州军鹊巢鸠占?怎么做到的?
“封藏之此人吃里扒外。当初就不想用他若非邵树德一力举荐他如何能坐上马步都虞候的位置。唉一步退让竟至于此。”王瑶懊恼地摇了摇头说这话时毫无顾忌也不怕被人听见显然已经恼怒到了极点。
裴义友心中暗自冷笑。从你引狼入室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此局。
灵武郡王能许你当节度使不过是为了软化河中武夫的抵抗意志担心围城打个一年半载死伤惨重还攻不下来河东县罢了。另外就是怕把河中武夫都逼到对立面一次性对付几万敌人不划算把地方打烂了代价太高罢了。
而今既当了附庸还恶了河中武夫里外不是人基本已经没有太大反抗的可能。
裴义友可以预见王瑶想反但不敢最终结局就是软刀子割肉一点点消磨掉本钱完全被人吞并。
即便吃了熊心豹子胆真反了。灵武郡王只需抛出王珂那会发生什么事不要太精彩啊!裴义友光想想就觉得刺激。
看到这类权贵愁眉不展乃至倒台他的心中就隐隐升起一股快意。
东面又响起马蹄声这次似乎不止一人而是一群人。
“王仆射王屋县已克招讨使有令着贵部速速进军至王屋集结往攻齐子岭。”来人比较倨傲连马都不肯下直接坐在上面说话。
“王仆射”当然是指王瑶了。事实上琅琊郡王的爵位王家子孙一个都没有袭到。这本来就只传王重荣一代的朝廷让王重盈接着袭爵已是优容王瑶、王珂是没这福分了。
王瑶冷冷地看了此人一眼也不起身努了努嘴身旁亲将会意立刻上前交涉道:“原本命令是攻王屋今王屋已下是否可令大军回返?征发了这么多夫子误了农时可不好。”
“你算什么狗东西还敢讨价还价?”来人直接一鞭打下怒斥道:“招讨使军令已传到若不来后果自负勿谓言之不预!”
说罢带着人一溜烟跑了。
“大帅……”亲将跑了回来脸上隐有血迹。
王瑶坐在那里很久仿佛已经石化。
众人都看着他神情肃穆已经有人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武夫有时候是不会那么理智的。什么都从利弊得失考虑问题天下可就没有那么多军乱了。
“先去王屋县再从长计议。”半晌之后就在裴义友都隐隐有些害怕的时候王瑶终于发话了。
军士们面无表情但裴义友仿佛听到了他们心中巨大的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