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皇叔,我们不要再见面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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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在喜宴上与皇叔不欢而散后,又过了十日。
若说不想他,那定是自欺欺人。
就算清月照窗,流华似霜;却耀不进,也破不开她夜夜为孩子辗转后的甜蜜梦境。
那旖旎绚烂的梦境中,尽是她与皇叔在一起渡过的怡悦时光,分分秒秒,飞转流长。
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东陵馥自嘲地轻笑着环视了一眼这个由她住了一个多月的厢房,一瞬,她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缓步来到圆桌旁坐下,她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是不是她连再见皇叔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了,所以才选在他不在府中的时候回来。
就这样,在这里做一个了断,再悄悄地离去,让一切重新回到原点。
举起手中的茶杯,东陵馥浅啜了一口茶水后,竟发现温度刚刚好。以指尖轻轻滑过桌面,果真如她所料般,毫无半点尘灰。
想来,是皇婶特意通知了府中下人,在她回厢房前便先来收拾准备了。
皇婶还是如此面面俱到,便是连这样细微的琐事也会放在心上,将摄政王府打理的井井有序。所以,皇叔才会选择娶她为正妃吗?且现在还多了一个青芜。
她在想什么?!是在吃味吗?
自己怎么就忘了,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就连寻常男子都很难做到一生只爱一个女子,更别说从小就在深宫高墙内长大的皇族们。
只要他们愿意,有的是女子争相为他们生儿育女。
皇叔以后也会有孩子吧?
他会是给予孩子宠溺的父亲吗?还是会拿着戒尺敲打孩子手心的严厉父亲?若是男孩,以皇叔这般俊的武功,他会亲自教孩子功夫吗?
便是有千万种可能,她却不在其中。
思及种种,东陵馥不禁苦笑。
不是在回来这里之前就已做了决定吗?母后让她想办法在摄政王府内找出父皇暗中拟好的传位诏书,这似乎关系到太子的命运。
她不愿参与到这场阴谋中来。
因为这场战火的两端,一端是全心待她好的母后,一端是自己全意爱着的皇叔。无论是谁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中落败,她都不愿见到。
所以,她选择了最笨拙却又最利落的办法。堕掉腹中的孩子,断去自己对皇叔的最后一丝痴妄与执念。
霍昕是母后的人,他已猜到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皇叔。
若这孩子存在一日,便会威胁着皇叔的一切,她不能冒这个险。她也不愿成为母后扳倒皇叔的帮凶,所以她选择离开摄政王府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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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手中微微一凉,东陵馥愣愣地看向了从自己掌心滑出的茶杯。
见茶水与碧叶一同倾倒而出,正流淌至圆桌边沿滴答着落向地面,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以指尖就着桌上的茶水,她草草地书下了字迹。
此时,正有厢房木门被推开的声响传来,思及秋荷已将药煎好,东陵馥并未抬眼,只是打趣道,“姑娘,让你去煎药,又不是让你去挖井取水,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见门口来人并无回应,她抬眸看去的一瞬,周身就如冰封了一般僵在原地。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竟以为自己失了知觉。
可尽管如此,她剧烈颤抖的心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她,眼前站着的正是那个让她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的人;是她在体会了万般痛楚后却又欲罢不能的人。
看着皇叔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面前,就连东陵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以极快的速度擦去了方才在桌上随意写下的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皇叔怎么回来了?”
言语上的疏离总是敌不过心与心的距离。
不过是十日未见,于她而言,却胜似十年。只因这些日子,她都是数着分秒渡过。
若换作往日,皇叔必会将她拽进怀里对她一番折磨,以来宣告他的主权。
半响,东陵晟轻扫了眼圆桌上的狼藉后,便在桌旁坐了下来,淡淡道,“是哪里不舒服吗?刚一回来就急着让秋荷去煎药。”
轻咬着唇瓣,东陵馥静静地看着这个眉眼神动间,令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她从来都不是矫揉造作的人。
但此刻,她心中却满满都是酸楚,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同皇叔说。她想告诉他,自己这几日在宫中很害怕,害怕她的秘密被母后发现,那是关于他们的秘密。
终究,她能做的仅仅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皇叔。若她此生注定无法忘记这个男人去爱上别人,那就让她将皇叔的模样牢牢地刻进心里,记一辈子。
随手拿起一只茶杯给皇叔倒上茶水,摆在他面前,东陵馥轻笑,“没什么,皇叔不用担心。就是这几日在母后那里贪吃,有些吃坏肚子了,我让太医开了副药调理下。”
东陵晟眉眼清淡地应了声,“嗯。”
此时,随着一阵敲门的声响传来,秋荷已直直地推开木门走了进来,念道,“公主,奴婢将药煎好给你端来了,趁热喝吧。”
忽见屋子里多了东陵晟,秋荷心里一惊,赶忙行礼道,“摄政王万福,奴婢不知摄政王也在。”
“不知道便是你不守规矩的理由了?若不是看在你主子的面上,本王必定罚你。”东陵晟训斥道。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赶紧圆场道,“秋荷,我与皇叔有些话要说,你把药放下就出去吧。”
一听到特赦令,秋荷立刻便将药放在了桌上。再度行礼后,她退出了厢房,顺带将木门也轻轻掩上。
看着木盘中的乌黑汤药,东陵馥静默了片刻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皇叔,你喜欢孩子吗?”
转眸看向一旁的男人,她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总该有个继承者,况且皇婶似也非常想要一个孩子。”
“本王当然需要有个孩子。但这个孩子的生母,不会是瑶儿。”东陵晟淡淡地回应着她的问话,眸中不染一丝心绪。
目光落向身旁女子,他又道,“还不快喝药,你不是怕苦吗?药凉了就会更苦。”
孩子的生母?会是那个极像姜晚词的青芜吗?否则,皇叔怎会娶她为侧妃。
此刻,她已不能想得太多,越想便越是不舍,越想她心中破开的窟窿就会越大,以至轻轻呼吸一口,都是疼痛。
伸手端起汤药,东陵馥不曾犹豫地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放下药碗的一瞬,她噙着口中的苦涩,微微哽咽,“皇叔,我想搬回宫里去住。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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