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纸钱那得到黄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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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起倒没有哄骗曹锟,第二天一早便派飞机把他直接送回了京城。
刚进京城曹锟就看见白幡遮天、纸钱遍地,来往之人都佩戴黑纱,隐隐还能听见哀乐阵阵。见到此情此景,曹锟鼻头有些发酸,与袁世凯二十年交往的种种琐事一时间都奔赴眼前,想到此时斯人已去,顿时悲从中来,眼泪忍不住滚滚落下。
曹锟踉踉跄跄直奔位于新华门的大总统府,距离大总统府还有一箭之地,便远远看见新华门外搭起了三座高大的素彩牌楼,一座两层重楼、五门式的巨型牌坊紧倚新华门门楼,另两座过街牌坊则有如西四、东四牌楼的格局,矗立在新华门前的东、西两侧的长安街上。
新华门内外都站有轮流值班的士兵,穿着一水儿崭新军装,臂缠黑纱,雁翅般排开分立两侧。每每见到有高官要人出入,必定肃声高呼:“立正,敬礼!”曹锟刚准备进去吊唁,突然间被人劈手扯住:“咦,曹仲珊?你怎么会在这里?”
曹锟定睛看时原来却是一直以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北洋之龙”王士珍,当下擦擦眼角嘶声问道:“聘卿兄,你也来吊唁大帅?以前大帅数次派人去请你,你都不肯进京,如今你终于肯来见大帅了?只是你能见到大帅,大帅却见不到你了!”原来当年清室退位之时,王士珍对清廷犹有眷眷之情,因为不愿副署退位诏书,便辞官归隐故里。袁世凯却对这位“龙”头大哥颇为看重,几次派人去请王士珍出山担任要职,都被他婉言拒绝。故而曹锟才有此言。
王士珍叹息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大帅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他不幸驾鹤西去,王某怎么能不来吊唁一番呢?”旋即又问道:“仲珊老弟怎么也在这里?传闻不是说你在正定因为唐云亭叛乱而兵败被擒,被押送至太原听候发落了么?怎么现在突然现身京城,而且安然无恙?”
曹锟摇摇头道:“此事一言难尽,咱们还是先进去拜祭大帅吧!”
王士珍道:“也好,那我们就先去拜祭大帅。”
这几日京城的文武百官每天都按班前来致祭行礼,驻京部队也分批前来,总统府前车水马龙,中南海冠盖如云,颇有些金吾不禁的感觉。曹锟是军界人士,很少在京中露面;王士珍则干脆隐居了两年之久,普通人等也不太认识他,所以这一胖一瘦两个老头进门并没有引起别人太大注意。
进了府门之后便觉场面极尽哀荣,灵棚、祭棚、冥器、纸活自然处处皆是,从广济寺请来的高僧、白云观的名道、雍和宫的喇嘛也遍布内外,各自都竭尽所能轮流施法,念经颂佛超度亡魂,偏僻角落里也摆满了各省都督、民政长等大员送来的祭席、饽饽桌子、巨幅祭幛、挽联、花圈等物,甚至已经逊位的前清皇室为了表示笃念旧臣都派人专程送来丰厚祭礼。
两人来到灵堂外面,便看见冲天而起高达三丈二尺的铭旌,上面写着斗大的鎏金大字:中华民国大总统袁公世凯之铭旌。在此之前心中或许还在极力抑制情感,但真正走到此处的时候却怎么也按捺不住,尽管曹锟、王士珍都已年过半百,见到场景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再往前走便是灵堂,那里警卫林立戒备森严,寻常人等没有承启官的接引是不能随便出入的,但这里也是袁系亲信频繁出没之所,认识曹锟、王士珍的大有人在。此时见到这两人联袂出现,那当真是人人侧目,连负责承办丧礼的徐世昌、段祺瑞都闻讯赶了过来。眼见两人都伤心欲绝,徐世昌倒也善解人意:“诸位暂且回避,有什么问题等聘卿、仲珊拜祭完大帅再问不迟!”
两人进了灵堂自是一番嚎啕大哭不提。等雨收云散之后,徐世昌才恭恭敬敬地把他们请到居仁堂前的起脊大棚里,段祺瑞、张镇芳、周自齐等北洋要人早已围聚在此处等候,甚至守灵的袁克定也凑了过来。王士珍赶紧摆手道:“王某也是几分钟前刚在大总统府门前遇到仲珊贤弟,这才一起进来吊唁,具体情由也不清楚。还要请仲珊贤弟慢慢分解!”
曹锟照众人做了个罗圈揖:“曹某识人不明、治军无方,致使兵败主危,并连累诸位北洋袍泽遭受池鱼之殃,真是万死莫赎。本来曹某应该自裁以谢天下,只是心中一直挂念大帅对在下的栽培擢拔之恩,这才觍颜返回京城祭拜。在此曹某先向大少爷及诸位同仁请罪!”
段祺瑞急忙扶住曹锟:“仲珊兄何出此言?此战之败乃是由于唐云亭突然反水所致,即便大帅也意料不到,何况仲珊兄?切莫如此自责!”
袁克定哑着嗓子骂道:“先父之所以骤然离世,罪魁祸首第一便是那负恩忘义、猪狗不如的逆贼唐天喜,第二要数抗命不遵、目无尊上的李纯,第三是似善实恶、似忠实奸的伪君子孙元起!父仇不共戴天,如不铲除这三个狗贼,袁某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