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节 绸庄易主(2 / 2)
初闻兄长与赵大夫人的恩怨,赵惊弦心里好似被谁剜了一个洞,听大哥风轻云淡地说自己反抗不得,只能如一个小倌一般被她肆意玩弄。他哭着搂住赵的卢的脖子,求道:“哥,别说了,快别说了,我心里疼”。
赵的卢止住了话头,叹气道:“如今你也晓得,我不杀她不足以解恨。这么多年我都是怎么过的啊?”梦里都是那张淫邪的脸,或者她梨花带雨恶人告状说自己调戏,再不便是自己跪在父亲屋门口认罪——这般日夜折磨,那股恨意更是烧得他喘不上气,寝食难安!他继续说道:“被自己的姨娘捏在指尖,如同一只蚂蚁,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所以父亲一不行,我便约着翠玉对她日日下药,好将她毒死。”
赵惊弦拱在大哥怀里,抚慰道:“哥,那些不都已经过去了么?她已然死了,你现下是晋州绸庄说一不二的当家人,咱家这么一大摊子都靠你费心经营,哪个还敢来威胁?”
赵的卢默然,开口却是:“不,往后赵家生意都指望你了,我不打算再插手。”
“哥,你莫不是气傻了?说什么浑话?生意上的桩桩件件哪个离得了你?若不是你极力维持,百般周旋,咱家如何兴旺至此?”赵惊弦十分惊讶。
“这些于我又算是什么?之前我对赵氏运气吞声,以为是因着自己不敢违抗父亲,丢了这大笔的家产,以为是我贪心,所以愿意苟且;可是如今夺了大权,杀了赵氏,我竟然觉得累了,连带着对这绸庄也失了兴致。可笑曾被自以为是的欲望蒙蔽了双眼,因为有所图,所以被她拿住了把柄”。
赵惊弦一听这话语音不祥,赶紧问:“哥,你别吓我!你要干什么?”
赵的卢颓然立在窗口,悠悠答道:“此处空着,白白浪费了。若是植上花草想必极好,待到颐景开遍园子,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咱们自饮自酌,醉卧花间可好?”赵惊弦扑上去便哭得更厉害。
果然,第二天,赵的卢就命人用篱笆将书房一处围了起来,自此诗书茶酒,闭门不出。赵惊弦明知大哥心中郁结,可又无力宽解,每日里瞧着紧闭的小门,心中更是添了难过。
大哥让贤,奈何这个兄弟虽在勾栏烟花里如鱼得水,却偏偏在经营上半点不通。原本就没有兴趣,只是不得已临时受命,奈何真的没有那根筋,于是,他将绸庄交给了十分勤恳的堂弟赵紫骝,自己系上包裹便出了门。
临行之际,他去兄长处留了封信压在门缝下头,上面只写了几个字:“万事珍重,不日归家”。
可惜,此日之后数年,他再也没能见着大哥——乃是他人生一大憾事。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那日,苏施与师父江朗亭已经走出了朔北城门,谁知后头尘土飞扬,原来是疾驰而来一架马车。车头的“赵”字十分扎眼,两人方方转身去瞧,便见车上珠帘被掀开,露出一张俊俏美丽的脸,一双桃花眼照旧又大又亮,只不过略略不如早先那般如同汪着一口泉,叫人恨不能淹死在里头:一日未见的桃花公子款款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