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节 一往而深(2 / 2)
此时越是不许,李鹤山就越要拧着干。
情郎这边形同软禁,凝翠楼那边尚不知情。李鹤山被带回去时还不忘嘱咐于妈妈,让她“照看”玉娘。于妈妈当然知道什么意思,不就是让这丫头给他守贞么?若玉娘门前没那么多狂蜂浪蝶,估计还能安生度日,可李公子你自己把她捧成了头牌,别说旁人沾染,就是看都不许看一眼,吊足这许多人胃口,如今你不在,她能清静得了吗?
哼,常有男人如此:喜欢便是占有,占有却不等同保护。
于妈妈虽收了李鹤山不少银钱,口上应着要好好关照,她到底是生意人,心下另有打算:自己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这李公子不见人影,一帮阔少老爷却日日来围门,撒海了钱闹着见人,吃罪不起他,难道便吃罪得起这群豪绅么?这玉娘到底是凝翠楼的人,当了花娘自然是要接客的。不如就让她接了吧,谁知李公子什么时候才来?到时问起,就往那群阔少身上推个干净,自己扮个被逼无奈,他能如何?他若还要,那就敲一笔赎身费,他若不要,就让玉娘死了心,艳帜高张继续营生便罢。
这天出事了。
知府的亲侄儿领了奴才怒火滔天烧进凝翠楼,一路冲到玉娘门前,于妈妈赶紧拦了一拦,喊道:“哟,吴大爷您这是做什么?可别吓着姑娘。”那少爷一脚把于妈妈踹翻,骂道:“老子那么些银子都打了水漂,连面都见不着。不就是个花娘么,还真敢当自己多金贵?今儿爷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话毕就要砸门。
只听门内雀儿哭喊一声:“姑娘!”众人进去一看,玉娘心口插了支金簪,血染了半件小袄。
李鹤山偏就是这时候逃出来的,火急火燎往这边赶,一见这情景,腿都软了。赶紧搂住玉娘心疼得不行,吴公子没想到闹成这样,灰溜溜地就走了。于妈妈赶紧喊了大夫来瞧,说伤口颇深,想是决意赴死,幸好偏了半寸没伤要害,不然就活不得了。她一听,也哭个不住。
玉娘醒转,见着情郎,两串泪珠便敲在李鹤山心坎上,只听她道:“奴家差点见不着你。李郎,若不是你,奴情愿去死”。他不料玉娘一介青楼女子,居然有这般气性,禁不住倍添怜爱,也是此刻决定:为她赎身。
这个决定影响了玉娘一生。
或许几十年后的如今,玉娘想起来不知是更欢喜还是更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