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识(2 / 2)
然后,把白生生的手指往凤凰树上一指。
这上树摘果、下河摸鱼对千业镇的男孩子来说,那是再平常不过,实在是小菜一碟。陈德没有犹豫,把稍显累赘的外衣一脱,往旁边的冬青灌木上一放,卷了袖子就往树上爬。
过了一会,两个女孩子手里都多了一束凤凰花,一大一小。
没有了刚刚的遗憾,女孩的心情更好了,笑吟吟地问男孩:“你到我家来,有什么事吗?”
男孩说:“我家里人都去了省城,我来找张叔下棋。”
女孩听了,有些好奇,略带试探道:“看你呆头呆脑的,这奕之道你也会?”
因为,普通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上,一般情形下是不会接触围棋的。围棋在大元国只在官宦之家、书香门第及富商之家里流传,是有钱有闲的人家才玩的游戏。
被女孩子看不起,这下激起了男孩的好胜心,他不由得把声音都提高了:“怎么不会!你不一定下得过我!”
女孩子在这个年纪上,正是爱玩爱动的时候。而且,王家不是普通人家。王家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不论男女,家族里就有计划地培养他们的各种兴趣和教授各种艺业。弈之道,只是其中的一项。
根据王家的经验,对弈围棋可以开发智力,锻炼推演、心算、记忆的能力,对家族的生意是有帮助的。
王家人对弈之道,不仅仅是当做游戏来对待,而给予了一定的重视。这女孩已经有了两年的棋龄。
陈德的话,无疑提起了女孩的兴趣。她略微一抬下巴,说道:“你敢和我下一盘吗?”
被勾起了好胜心的男孩豪气地道:“有什么不敢,谁怕谁呢,我要杀得你片甲不留。”
依雯一听,替她家小姐不乐意了:“我看你呀,等一下,可能是你片甲不留喔。”
然后在前面带路,三个人就兴冲冲地朝书房走去。
在西厢房里看账本的老太太似乎对三个少年间的事很清楚,她对春荷道:“你去书房里给若雪她们点上檀影香。”
春荷从随身带来的包裹的玉盒中拿出一支香来,这支香颜色暗沉,黑里透红,表面有一道道花纹,像那檀香木的树纹。
这支香明显比她先前点过的所有檀影香更像檀香木,拿在手里感觉更沉,而且这支香看上去有一丝古朴沧桑之感,她不由得“咦”了一声。然后把香拿在身前,转身对老太太说:“夫人,这支香有些不同。”
老太太瞄了一眼,说:“这是一个月前,老爷收的货,按这支香是别人收藏的家传物事给的价,比普通的檀影香可贵了许多。”
原来,这檀影香有清心宁神之效,王家人每每在练功、查阅账务、讨论大事,甚至对弈之时都点上檀影香。一是可以形成好的气氛,二是的确可以提高效果。
香点上之时,二人已在棋盘上下了约二、三十手棋。
因陈德的礼让,女孩执黑棋先行,陈德执白棋后手。
陈德的棋是和张叔学的,张叔是野路子的棋,因此陈德的棋也是野路子的。比不得这王家小姐得到的是系统的传授。
在布局时,这差别就显示出来了。棋盘上的大场、要紧处,黑棋该占据的、能占据的基本不漏。而白棋却对几个大场视而不见,占了几个在布局时不紧要之处。
刚进入中盘战,白棋就已全面落入下风。
相对于王家小姐和依雯的轻松自得,陈德却是紧闭双唇、眉头紧锁。
为了挽回局势,他的白棋深深地打入黑棋的大本营,拿出的是鱼死网破、破釜沉舟的气势。黑棋立即对打入的白棋进行围追堵截和绞杀。棋盘上立即风起云涌、硝烟四起。
两人在棋盘上激战正酣时,厢房里,王老夫人也在向春荷询问陈德的来历。
春荷向王老夫人禀告道:“据张庭远所说,这陈德的父亲是千业镇上的裁石所的副执事,叫陈启乐,是他两个儿子中的老大。他在镇上的学府中念书,学业优秀,颇得学府中教书先生的喜欢。奇怪的是,陈启乐出去游玩、到省城述职时,经常带着他的夫人和二儿子,他二儿子各个方面却不如老大陈德出色。每当陈启乐带着他的夫人和二儿子出门时,这老大往往和几个下人就被留下来,说是要他们看家。”
春荷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然后接着说:“这陈德,这种时候就无人管束,自己四处游玩。一回,张庭远自个儿在后院摆弄围棋时,这陈德和几个伙伴正好过来玩耍,他来了兴趣,便要向张庭远学下围棋。张庭远看他还算伶俐,执礼甚恭,也乐意教他。一来二去,两人就厮混熟了,他就称张庭远为张叔。”
王老夫人听到这,自语道:“裁石所执事,陈启乐,看家,有些古怪。”
春荷一如既往地,在老太太思考时很安静地在老太太身旁站着。
春荷心里也清楚:王家在百弄山里有几个矿,和裁石所执事之间是有必要的交集的,也难怪老太太要思量一番。
过了一小会,老太太似乎对这陈德有了兴趣,转头对春荷说道:“这少年和我王家看来有那么一点缘分,去看看他是不是我家雪儿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