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饿晕了(2 / 2)
“这句我本来就会说。”
“你的发音糟透了。”他养着眉,露出一脸鲜明的鄙视:“亚洲口音太重了。”
“你的中文发音也糟透了。”我觉得这种程度的鄙视,可以归入打情骂俏的行列中:“老外口音太重了!”
“我是为了来中国才学了中文。因为我爸爸病重,希望能够见到joy,我们坚信她还活着,所以认为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人,一定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力。”他低着头,难过地说:“即使她遭遇不测,也一定要知道她葬在哪里。伤害她或者帮助过她的人,都一定要找到,这是我来中国的全部目的。”
他不知道我是个孤儿,我也不能说,因为我的案子很复杂,不能对任何人说。
但他的话让我感慨好大,不知道我的家人是不是也这么想我,这么担心我,还是早就忘了我?
温励自己伤心了一会儿,忽然抬起了头,看着我,问:“你怎么了?”
“啊?”我回神过来,问:“那现在有消息了吗?”
“警方那边始终没有消息。”他摇着头,说:“但中国法律不允许私家侦探,想要不触犯法律,又找到我妹妹,非常的困难。”
“别着急。”我安慰他,也安慰我自己:“总会找到的,我也觉得她肯定还活着,跟我一样大的话,应该已经在读大学了。”我也是丢了的孩子,是有经验的:“你妹妹,唔……joy是走失的吗?”
“我妈妈说,她带着joy去看画展,出门时被人撞了一下,转头joy就不见了。我妈妈不喜欢保镖跟着,当时他们在车里。”温励说:“出事后立刻报警,也对机场车站都进行了排查。警察怀疑是故意绑架,但我们家始终没有人接到任何勒索电话。”
我忙说:“那一定是被拐卖了啊!”
“是。”他无奈地说:“joy的混血特征不明显,她看起来完全是中国人,出事那天她没有戴任何贵重物品。我想如果有一些值钱的首饰,也许绑匪会联络我们,多少钱我们都可以。”
“那肯定是被拐卖了。”我也不知道我的建议能不能帮得上忙:“不是我诅咒她,但一般都肯定会卖到那种很穷的地方,或者是不正经的地方,或者乞讨诈骗这种的,不会送孤儿院的。”
温励一愣,随后狐疑地看着我,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
“我……”这都是我记忆中听到的话,乞讨我甚至做过。我舔了舔嘴唇,解释:“我有一个同学,她曾经被拐卖过。”
温励立即来了精神,认真地问:“我能见她吗?”
“她已经找到自己家里人了。”我哪有那种同学:“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你是不是应该从这些方向上找呢?你那个未……就皇甫纪香,她不是黑的吗?”
“对,是,我应该尝试换个逻辑。”温励显然有点着急,把我放到了地上,又拉着我的手,问:“你的同学现在还能联络到吗?我保证,我询问她任何事,都是有偿而且百分百保密。”
“联系不上了。”谎怎么越撒越大?我摸着鼻子,解释:“你可以问我,我知道很多,她什么事都告诉我,而且我是免费的。”
“我是想问,她曾经被绑架到了什么性质的组织?有没有遇到和joy很像的女孩子?”他急匆匆地说:“joy很喜欢跟人聊天,也很可爱,她的手臂曾经被狗咬过,有一块不太显眼的疤痕。我想问她有没有印象?”
我跟着他的描述仔细地想,希望能想起来并帮助她。那个团伙里的所有小孩的脸,我好像都还记得,我一张一张地想过去,突然有点说不出的难受,很想吐,有点头晕。
紧接着,感觉有人在喊我,似乎是温励的声音,然而我回答不了,浑身都是冷汗,最后“噗通”一下,失去了知觉。
睁眼时看到一片漆黑,好像是牢房。外面有狗叫声,女孩的哭声,有个双腿被扭曲成奇怪角度的孩子,他靠着平板车用手臂行走。
我记得他,他叫小五,比我大三岁。
他后来和我一起被救了出来,但不久后他就死了,因为他的腿是被打成那样的,伤口感染得太严重了。
我看到小五用嘴巴叼着水杯,将它放到了我手边,在脏兮兮的口袋里掏着,笑着说:“我今天讨了一袋感冒药给你,是个很漂亮的姐姐给我的,他们不要。”
我吃了之后,开始犯困,浑浑噩噩间,想起这件事。那袋感冒药救了我的命,让我保持了半死不活的状态,醒来时我已经被救了,在医院里,医生说,警察把我送去时,我已经转成了肺炎。
很久之后,我无意中知道,那个姐姐,是叶子的妈妈。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来到了温励的房间。
他的房间给人的感觉很清冷,落地窗前是淡蓝色的屏风,灰色的窗幔,黑色的地板。
我的衣服被换过了,穿着睡裙,躺在淡蓝色的被窝里。
我突然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又是假的。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懵,就看到温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淡青色的浴袍,身材又高大又有安全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来到了我床边。视线对上时,他微怔,随后放下毛巾,伸手摸到了我的额头上,柔声问:“需要喝水吗?”
我摇头,撑着坐起身来,觉得整件事都莫名其妙的,仰起头问他:“我怎么了?”
“血压突然很低。”他转身去倒了一杯水,拿回来放到我手里,坐下来问:“你有病史吗?”
我一直很健康:“没有啊。”
“我是说突然头晕,或者类似的症状。”他摸着我的后颈,满脸歉意:“医生说你可能是因为没有吃午餐,真是对不起,是我的错,一直在拉着你聊天,把你饿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