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四章 元亨利贞 (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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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天空灰蒙蒙的,就像沈默的心情,胡宗宪注定倒台,对他的打击过了任何人的想象。挫败感铺天盖地而来,让他周身如同灌铅,艰于呼吸,难于举止,望着铅沉沉的云层,他甚至都有些灰心了一原来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其实不过是沙中城堡、空中阁楼而已,再美丽也不过是个肥皂泡,被人一戳就破,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他甚至不想回家,让人抬着他,在北京城大街小巷的瞎转,头一次不是找解决的办法,而是只想逃避眼前的一切。
天渐渐黑了,腹中擂鼓似的响声,终于把沈默从失神的状态中唤回,他今天就早晨吃了一碗粥,便一天忙得没顾上嘴。回过神来,按按耳廓中央,压一下饥饿的感觉,他对轿夫们歉意道:“是我混账了,让你们抬了这么久。”这么重的轿子四个人抬,再强的体格也受不了。
轿夫们憨笑道:“我们倒替着抬的,一点都不累。”虽然膀子都磨破了,但大人能说这句话,他们便感到很知足。
“快落轿吧。”沈默止住轿子,下地活动下酸涨的双腿,看看四周,现竟到了城东明时坊,前面就是一条的静谧小巷。
“怎么到这儿来了?。沈默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三尺等人都绷住不回答,近十年的老兄弟了,他们知道大人的心,有些事不许吩咐也知道该怎么做,当然绝对不能点破。
“到了就进去坐坐吧。”看到里面有灯光,沈默仿佛自言自语道:“算了,还是回家吃饭吧。”就在他心里痒痒,自相矛盾的时候,手下的护卫和轿夫都隐身与黑暗之中,只留下三尺跟在他后面。
“既然如此”沈默装腔作势道。
“那就进去坐坐吧小三尺小声道。
“要你多嘴。”沈默瞪他一眼,但还是迈步往小巷里走。
两人快走到最里头的一户时,突然那户人家的门从里面响了,本来就做贼心虚的两位,赶紧一闪身躲在隔壁人家的门洞里,然后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便看到一线光越来越宽,一条长长的人影投射在墙上。
然后传来了低沉的说话声音小巷里静,听得清清楚楚,却是苏雪的弟弟,苏志坚的声音:“姐,这事儿你再考虑考虑,别一口就回绝了。”
然后是苏雪有些不快的声音道:“再和人合起伙来出卖我,你就不要再来了
“怎么是出卖你呢?”苏志坚声调提高道:“我是你亲弟弟 关心你才这样说的呀,别人谁会管你是不是孤苦伶竹?”
这话让苏雪有些沉默,苏志坚以为说到姐姐的要害了,乘胜追击道:“今年是甲子年,过了二月,姐姐你就二十五了,别人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却还一个人苦苦捱着”姐。女人,终究还是要嫁人的,越晚就越不值钱
“别说了苏雪的声音有些颤道:“我这样挺好的
“好?好什么好?”苏志坚的声音变得怒冲冲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世上还有你这么傻的女人?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姓沈的根本没有要娶你的意思,就是在家里烦了,才来找你解闷消遣!他哪把你当人了?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玩具而已!”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仿佛螃蟹似的张牙舞爪,道:“现在你运交华盖,竟然被沧溟先生看中,沧溟先生乃文坛巨掣,宗工巨匠,论相貌、论才情、论名声,哪一点比不上姓沈的?更难得他痴情一片,直到去年他夫人过世,才敢来找我说亲”说着几乎是喊道:“是明媒正娶啊,嫁过去你就是继室夫人!这可是天上掉馅饼,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姻缘!”
“这么喜欢,你嫁给他好了。”苏雪的声音却没了方才的迟疑 道:“此事不要再提。”
“我没听错吧?”苏志坚提着嗓门道:“放着正室不当,却在这巴巴守活寡,你以为能等着他家夫人也死了,再把你接去吗?做梦去吧,人家早把你玩够了,扔破鞋一样丢一边了,天下还有你这么蠢的女人吗?。
“住口!”苏雪忍不住,啪地一声,似乎打了苏志坚一耳光,强抑住怒气道:“你快走吧,别在门口嚷嚷了。我不想让四邻听见”。声音都气得颤抖起来。
“听见就听见苏志坚不屑道:“你都贱成这样了,还怕街坊听见?”说着提高嗓门道:“街坊都出来瞧瞧啊,五百年难遇的花痴女子啊谁知话音未落,异变陡生,竟化作变了调的一声短嚎道:“噢”便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 苏雪本来脸色苍白的望着面目狰狞的弟弟,听他在那里对自己肆意污蔑,泄着变态的不满,她简直都在怀疑,这真的是自己甘愿牺牲一生来成全的弟弟哗 不会是被魔鬼附身了吧?
正在子念俱灰时,她却惊见弟弟瘫倒在地,赶紧定睛一看,便见一条彪形大汉站在那里,提着好大一只手掌,显然是击倒苏志坚的凶手。
苏雪网要尖叫,那人却低声道:“苏大家,是我这声音她简真太熟悉了,不正是“他,那形影不离的卫士长吗?
苏雪心神一松又一紧,赶紧走上前,查看弟弟的呼吸,好在还很平稳,看来只是昏过去了。便听三尺小声道:“我听他出言不逊,才忍不住教了他一下,不过您放心,我下手有分寸的。”
苏雪狠狠瞪他一眼,道:“还不把他抬进来,地上多凉啊。”
三尺撇撇嘴,但还是照办了,费劲的扛起身高体大的苏志坚。闷头跟苏雪进了院子,倒把大人落在了后头。
沈默虽然被无视,但没有丝毫不快,相反,他现在满…幽据”吕里尽是自才苏志坚的话,吊然是说给苏雪明,渊方佛一记记耳光,抽在他这个偷听者的脸上,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实话实说,若不是苏志坚的话太过难听,担心苏雪会气出个三长两短来,他可能不会让三尺出手,选择悄悄溜掉。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时冲动的结果,是要面对如此尴尬的时复,沈默站在院子里,望着天边昏黄惨淡的月亮,心说今儿出门没看黄历,肯定是诸事不宜,要不怎么就从早晨闹心到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