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2 / 2)
“你真王八有王八命,这是那烂货求你了?”
“痛哭流涕啊那是!我这人是心软念老情,老鸡崽子就钻进小鸡崽子窝里了。”
“钻就钻呗,也不费我的鞋帮鞋底儿,有钱花就行。走,裁衣裳去。你这脸可咋整?”
“就说撞驴屁股上了,叫驴尥蹶子了。”
“这咋跟你大儿子一样揍性,那年不叫啥人削了,打的呀,也说叫驴踢啦!”
再说这马六子拽着二姨太回到家,沙皮狗和小斗牛犬稀罕地往马六子腿上扒,马六子一脚卷得老远,轱辘辘的可地打滚。马六子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生气。二姨太也骟巴达地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墩凳上落泪。婆婆进屋问:“这又咋的啦你俩这刚回来?一个闷头生气,一个哭哭啼啼,真不叫我省心啊!你俩好日子不过,这老闹腾啥呀这是啊?六儿,妈可告诉你,不许你给我儿媳妇屈儿受。我再看着你这样,妈就不认你这儿,听见没有?”马六子肉绷皮笑地说:“妈,你忙着去吧!彩秀看好一条南珠项链,我嫌贵,没叫她买,这不怄气了吗?”婆婆说:“敢情这码事儿,走前就哭一场了,我问她也不说。你也是,妈拿钱,她喜欢,就买一条。儿媳妇,别哭了,等吃了晌午饭,你个个儿就去买。五十块大洋,够不?”二姨太抹着泪说:“妈我有钱,不用你的。我就别一股劲儿,心不痛快?”婆婆说:“买了就不别劲了?饿了吧,我去弄饭。”
马六子看婆婆走了,咬着牙悄声说:“彩秀,你找那老不死的干啥?旧情难忘是不是?你说,我哪噶达对不住你?你、你、你,嗨!叫我咋说你好呢?人的屁股为啥长在后头,那是为了叫脸长在前面,露脸吗?我这脸算露大发了,丢脸啊!”二姨太抽抽达达地说:“六子,你啥也不用说。你当初把我往苞米楼子地窝棚里拽,我露的是屁股,邓猴子丢的不也是脸啊?寒门难出贵子,穷家难出才女,啥高尚情操,全扯******蛋!我******一个好好黄花大姑娘愿给那色拉赖当小老婆,不是出门没鞋,过河没桥吗?我跟你那可是十个头的。不管别人拿啥眼神瞅我,骂我破鞋,大卖炕的,我都当耳旁风过眼烟云。我为啥这么认一个死胡同,撞南墙头破血流也不回头,那是咱俩般配!我还有跳出火坑,再往火坑里跳的嗜好?我找他,还不是为了你?他太坏,个个儿拉的屎都说旁人拉的。我怕他记恨你,想找他说叨说叨,把这事儿掰哧明白。再说了,你还吃啥醋,有啥醋可吃的啊?就我,原是他的妾,你偷过。就我和他再上炕,又有啥呀?你俩还分啥你我的呀,不就那玩意儿嘛!谁用不是用,小啥小心眼儿呀?我告诉他,是我死皮赖脸缠着你,你没法才娶了我。这样说开了,咱们才能过消停日子。这蝎子拎刀上炕,他三天两头的闹扯,咱俩这日子可咋过呀?”马六子说:“我知道你这是好心。可那老鬼,嘴上哄你,糊弄你,背后就下刀子。那狼心狗肺的老东西,你喂不熟的。好了,不管咋说,这是我们爷们的事儿,你往后不许再踏他家一步。要再叫我发现了,可就没有今儿这么便宜了?今儿的事儿,不管你们作了啥,我都过往不咎了,下不为例。听见没有,彩秀?”二姨太说:“我啥都听你的。你做了亏心事儿,就让着他点儿吧!咋的还不是在一个镇上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弄得太僵喽,让旁人瞅笑话不是?今儿这事儿你肯定是听谁说的。这不就是有人要看你的笑话,挑拨吗?为了我,你俩这老掐,会两败俱伤的。六子……”二姨太眼柔柔地叫着,泪疙瘩就像带弹簧搁兜里揣着,来的快,走的也快,笑吟吟地走到马六子身边儿,贴贴乎乎的小乖雀儿地趴在马六子怀里,“我就是招风。还气呀?”马六子捋着二姨太的后背,‘既然撕破了脸皮,还有啥顾及的。咱俩一丘之貉分道扬镳,不就因一个二姨太吗?二姨太找你是她怕你,你邓猴子又这么再乎二姨太,你要敢对我不客气,我就拿二姨太说事儿,叫你在情与恨的苦沟子里噗噔,折磨死你!’马六子翻江倒海地在心里折腾,脸上含着是苦涩的笑,面对着二姨太这个看不透的人妖。
吉增在街上碰见了裁衣服往家走的邓猴子和大傻瓜,迎上去奚落的说:“邓参事,你搁笆篱子里吃灰菜(野菜,可食。吃多了,人浮肿。)吃多了咋的,这脸咋又青又肿的呀,俺都有点儿不敢认了?脸褶子挣平,发青光紫亮,像阴曹地府青面獠牙小鬼似的。”邓猴子强压气儿,摸下山羊胡儿,“啊呀二少爷呀,我说人说不出来鬼话嘛!你邓大爷我,在笆篱子里每天吃的都是七个碟儿八个碗儿的山珍海味,那灰菜是人吃的吗?你说我这脸啊,撞驴蹄子上啦,叫驴卷了!”大傻瓜一扯邓猴子,“拉倒吧你?那笆篱子窝窝头青菜汤吃上溜就不错了,还七个碟儿八个碗儿的山珍海味呢,****吧?二少爷你不用嘎咕,你邓大爷偷人家马六子老婆,叫马六子给揍了!你乐了吧?”说着,拽邓猴子扭身就走,“啥玩意儿呢,瞅笑话,还埋汰人,以为谁傻听不出来呀,别拿裤腰带勒那狗犊子!我说他爹,那回咱大小子好悬没叫人揍死,我猜摸就这老二干的。那老大和那老三文静静的,干不出来这嘎嘣下死手缺德事儿来,…….”吉增梗脖颈地瞅着听着,一拍巴掌,嘎吧嘴,压低嗓子骂:“****妈的,这一对狗男女。一个奸的,奸得心头上长蝎子;一个傻的,傻得巴子上傻瓜。呸!这火总算挑起来了,哈哈……”
老叫花子呱嗒哈拉巴,撵着邓猴子俩口子屁股后,吆喝起莲花落,“邓猴子,蹲大狱,跑了二姨太,颠了三小妈。马六子,不是物,抱了二姨太,被窝里发了坏。邓猴子,出大狱,大放骚,反偷了二姨太。马六子,当王八,戴绿帽,翻盖子,王八打乌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群小嘎儿,也跟着起哄,“邓猴子,不要脸,领着大傻瓜,一堆捂大蛆……”
邓猴子暗地里,紧锣密鼓的组建杉木株式会社护场队民团,悄悄地开始了招兵买马。
邓猴子又肥了。不罗锅上山,前(钱)紧了。杉木出手很阔绰大方,给邓猴子一大笔活动经费。邓猴子先从经费中挪用一部分,重新置办了自个儿家的家当,把家里里里外外拾叨了个遍,换颜一新,又恢复了往日的辉煌。全家又全换了几套行头,男女老少往日的寒酸不见了,个个儿打扮得溜光水滑的。旧衣旧裤旧被旧褥全扔到院子大门外的灰堆,招来成帮成群鸡猫鹅狗的争抢,啄食上面的臭虫虱子虮子,饱餐了一顿带肉没人味的美餐。桌子上不再是青菜萝卜芥菜疙瘩咸菜了,又摆上了大鱼大肉粳米白面馒头。仨个孩子嚷嚷拉屎不巴干,拉的全是油。大傻瓜美的直得瑟,前屋后院的直蹿达。瞪眼完的瞪眼瞎还特意跑到德增盛商号转游了一圈,显摆显摆。麻妞更是能张扬,买了很多东西,领着仨孩子回了趟娘家。大倭瓜瞅麻妞跟仨孩子拾掇得这么溜光,高兴的左亲一口外孙子右一口外孙女的。刘大麻子不已为然,一人当道,鸡犬升天,还骂邓猴子秋后蚂蚱,早晚还得遭煎炒烹炸。
一直惦记二姨太的邓猴子,挨马六子一顿胖削,也算如愿以偿的和二姨太勾搭上了旧情。邓猴子现在最放不下的是做了刘三虎压寨夫人的三姨太凤儿了。邓猴子早在被抓关进笆篱子那天就对三姨太是情断义绝的死心了。不说爱有多深恨有多深吗?邓猴子对凤儿太钟爱了,要不能雇凶杀人惹来这杀身之祸吗?所以,邓猴子也特别恨凤儿。可邓猴子担心的是怕凤儿听说他又放了出来,会下谗言叫刘三虎找他重新算老账收拾他。刘三虎啥人,邓猴子跟刘三虎哥们过,太清楚不过?如果刘三虎听信了凤儿的谗言,那他可要倒大血霉了!因此,邓猴子对杉木和山田让他组建护场队民团一口就应承了下来。这里就有他的打算。一旦他掌握了护场队,有人有枪,就不怕刘三虎对他下手了。